第22章 栖凤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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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染红了上海滩的天际，栖凤楼的檐角在夕阳下泛着金光。这座坐落在法租界的古典庭园，往日里少有人来，今天却格外热闹。
沈若兰站在二楼的雕花窗前，看着楼下陆续到来的宾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刻意掩饰的紧张和期待。
\夫人。\李嬷嬷轻声道，\客人都到齐了。\
沈若兰微微点头：\请他们去听涛轩。\
片刻后，一群身着西装的中外商人鱼贯而入。他们中有些人在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露过面，更多的则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
\沈夫人。\为首的是英商施密特，\我们按约而来。\
沈若兰示意众人入座：\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辛苦。\坐在施密特旁边的法国商人杜邦说，\能参与这样的机会，值得。\
沈若兰给每人面前的茶杯斟满茶：\诸位说的机会，是指什么？\
杜邦愣了一下，看向施密特。后者接过话题：\自然是沈夫人提出的新银行计划。\
\新银行？\坐在角落的日本商人山田有些疑惑，\我以为今天是来谈收购汇丰银行资产的。\
屋内气氛突然变得微妙。沈若兰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两位说的都对，但也都不全对。\
正说着，程远山走了进来。
\抱歉，路上有点堵。\程远山向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在沈若兰身边坐下。
施密特立刻坐直了身子：\程先生，关于您提到的那个计划......\
\计划的具体内容，还请沈夫人为大家解释。\程远山说，\毕竟，这是她的构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若兰身上。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女子，在过去几天里突然成了上海滩金融界的焦点。
\诸位。\沈若兰放下茶杯，\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最近的变化。汇丰银行的丑闻，布朗的认罪，以及......\
她看了看在座的每个人：\各大银行开始抛售在远东的资产。\
\是的。\施密特说，\市场已经出现恐慌情绪。如果再这样下去......\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秩序。\沈若兰说，\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公平参与的金融体系。\
\怎么建立？\山田问。
沈若兰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计划书：\很简单。我们成立一家新银行，由在座的各位共同持股。\
\这......\杜邦有些迟疑，\恐怕不太容易。\
\为什么？\
\因为利益分配。\杜邦说，\不同的资本方，总会有不同的诉求。\
沈若兰笑了：\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新银行将采用全新的治理结构。\
她打开计划书：\首先，股权分散。任何单一股东的持股比例不得超过百分之十。其次，董事会采用轮值制度，确保决策的公平性。最后......\
\最后什么？\
\最后，我们将引入一个特殊的监督机制。\沈若兰说，\由商会、工部局和各国领事馆共同组成的监督委员会。\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沈若兰会想出这样一个方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是钱老爷子带着商会的几位理事来了。
\让各位久等了。\钱老爷子走进来，\路上碰到了点小事。\
沈若兰起身相迎：\钱老先生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在讨论新银行的治理结构。\
\说得怎么样了？\钱老爷子问。
\还在讨论细节。\程远山说，\不过，基本框架已经达成共识。\
正说着，李嬷嬷又来报：\夫人，英国领事馆的代表到了。\
片刻后，约翰逊带着一群人走进来。看到满屋子的商界名流，他露出了然的神色。
\看来我们来得不算晚。\约翰逊说，\董事会已经同意了撤资计划。\
这个消息让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要知道，汇丰银行的撤资，意味着巨大的市场空缺。而这个空缺，将由谁来填补，正是今天会议的核心。
\约翰逊先生。\沈若兰说，\不知道董事会对我们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你是说收购方案？\约翰逊说，\老实说，董事会内部对此存在分歧。有人认为应该完全撤出远东市场，有人则主张保留部分业务。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当他们看到这个新银行的计划后，态度有了明显改变。\约翰逊说，\特别是那个监督机制，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可能。\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宋老爷子派人送来的电报。
程远山看完电报，笑了：\有意思。\
\什么情况？\沈若兰问。
\香港那边，已经有银行开始表态了。\程远山说，\他们愿意转让在上海的全部资产，条件是......\
\是什么？\
\是要参与新银行的筹建。\程远山说，\看来，大家都嗅到了机会。\
沈若兰点点头：\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
她环视众人：\诸位，现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过去的金融体系正在崩塌，新的秩序即将形成。我们可以选择袖手旁观，等待别人来主导这个变革。也可以......\
\也可以什么？\
\也可以共同参与，打造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金融体系。\沈若兰说，\一个不分国界、不分种族，只论能力和诚信的体系。\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施密特首先开口：\我同意这个提议。\
\我也同意。\杜邦说，\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一时间，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一直持观望态度的山田，也点头表示支持。
\那么。\沈若兰拿出一份合作协议，\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入下一个议题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各方代表就新银行的具体细节展开讨论。从股权结构到管理制度，从业务范围到风险控制，每个环节都经过反复推敲。
夜色渐深，栖凤楼的灯火越发明亮。当最后一份文件签署完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恭喜。\约翰逊向沈若兰举杯，\你做到了很多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事。\
沈若兰微笑：\这要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
\不。\约翰逊说，\是你的远见和魄力，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正说着，程远山收到了一份新的电报。
\什么消息？\沈若兰问。
\好消息。\程远山说，\伦敦那边传来消息，柯林斯家族也决定参与。他们不只投资，还要派专家来指导新银行的运营。\
这个消息无疑给今晚的成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当最后一批客人离开时，栖凤楼已是月上中天。
\累吗？\程远山问站在窗前的沈若兰。
\不累。\沈若兰说，\反而觉得很兴奋。\
\因为计划成功了？\
\不只是这样。\沈若兰转身，\更因为，我们终于可以开始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程远山笑了：\你早就在筹划这一切了吧？\
\是的。\沈若兰说，\从我第一天嫁给你开始，就在等这个机会。\
\等什么机会？\
\等一个可以改变规则的机会。\沈若兰说，\在这个世界里，规则一直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从今天开始，这个情况将会改变。\
程远山若有所思：\所以，栖凤楼......\
\对。\沈若兰说，\就像凤凰涅盘重生，我们也要让这个腐朽的体系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