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府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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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宋府，一片盎然生机。庭院里海棠初放，粉白相间的花朵点缀在枝头，随风轻摆。程远山跟着管家穿过回廊，看着两旁精致的盆景和名贵花卉，内心却异常平静。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宋府了，但这次不同，是宋老爷子亲自派人来请。
\程先生请稍候，老爷子正在书房里和几位老友说话。\管家恭敬地说，将程远山引到了偏厅。
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程远山起身望去，却见宋玉芙款款走来，一袭湖蓝色旗袍，更显得明艳动人。
\程先生。\宋玉芙浅笑道，\父亲马上就来，我来陪先生说说话。\
程远山不敢托大，连忙起身行礼：\宋小姐太客气了。\
\程先生不必拘礼。\宋玉芙亲自给程远山倒了杯茶，\听说程先生决定去英国进修？\
程远山接过茶杯，笑道：\是的，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过去英国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宋玉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程先生想得很周到。不过......\她顿了顿，\我父亲对程先生可是寄予厚望啊。\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只见宋老爷子和几位老者有说有笑地走来。
\程先生来了！\宋老爷子热情地说，\来来来，给你介绍几位老朋友。\
程远山连忙起身见礼。原来这几位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银行的董事，有商会的会长，还有报社的社长。
宋老爷子笑呵呵地说：\程先生年纪轻轻就在怡和洋行做到这个位置，实在难得。我今天特意请几位老朋友来，就是想让大家认识认识。\
几位老者纷纷点头称是，对程远山投来赞许的目光。
等客人都走后，宋老爷子才将程远山请到书房。墨香四溢的书房里，陈列着各种名人字画和古籍。
\程先生。\宋老爷子开门见山地说，\我听说你要去英国？\
程远山点头：\是的，沈总监给了这个机会，我想去学习一些新的知识和经验。\
\好啊！\宋老爷子赞许地说，\年轻人就该多学习。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程远山，\你有没有想过，回来之后要做什么？\
程远山沉思片刻：\老爷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宋老爷子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你不应该一直在洋行做事。年轻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我看得出来，你不是甘于人下的性子。\
程远山心中一动，但面上不显：\老爷子过奖了。我还年轻，还要多学习。\
\哈哈，你这孩子，太过谨慎了。\宋老爷子笑道，\不过也好，做生意的人，确实要懂得进退。\他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账册，\来，你看看这个。\
程远山接过账册，仔细翻看。这是宋家在东南亚的贸易账目，涉及橡胶、香料等多个领域。
\怎么样？\宋老爷子问。
\很有意思。\程远山若有所思，\尤其是这个橡胶贸易的部分，现在正是关键时期。\
\哦？说说看。\
程远山将账册放下：\随着汽车工业的发展，橡胶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但现在的问题是，英国人控制了大部分橡胶园。如果能在这个时候......\
\不错不错！\宋老爷子拍手叫好，\你果然看出问题的关键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你谈话。\他坐回椅子上，\程远山，我想让你去英国的时候，帮我看看那边的情况。如果时机合适，我们可以合作。\
程远山心中一惊。这可不是小生意，而是关系到整个东南亚贸易格局的大事。
\老爷子的信任，我很感激。\程远山谨慎地说，\不过这么大的事情......\
\你不用急着答应。\宋老爷子摆摆手，\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你去英国好好学习，看看那边的情况。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是玉芙来请他们去用午饭。
饭桌上，除了程远山，还有几位宋家的亲信。席间谈笑风生，宋老爷子更是频频为程远山夹菜。
\来，尝尝这个酱肘子，是我们家厨子的拿手好菜。\宋老爷子说，\程先生马上要去英国了，那边的饮食可比不上咱们这里。\
程远山连忙道谢。一旁的宋玉芙轻声说：\父亲最疼我，连这道菜都舍不得给别人吃，今天倒是破例了。\
这话说得巧妙，既显示了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又暗示了程远山受到特殊优待。
饭后，宋玉芙提议去园子里散步。春日的阳光正好，照在海棠花上，映得她的脸庞愈发娇艳。
\程先生。\走在花径上，宋玉芙突然停下脚步，\你真的决定去英国了？\
程远山点头：\是的，机会难得。\
\那......\宋玉芙欲言又止，\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一年左右吧。\程远山说，\等我学成回来，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
宋玉芙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程先生有志向，难怪父亲这么看重你。\
回去的路上，程远山一直在想着今天的种种。宋老爷子的示好，宋玉芙的暗示，还有那个橡胶贸易的机会，无不显示出宋家对他的重视。
但他也清楚，这份重视背后意味着什么。宋家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洋行的职员这么好，他们是看中了自己的潜力，想要提前布局。
回到家里，沈若兰正在绣房里忙活。看到丈夫回来，连忙让张妈去端茶。
\夫君，宋老爷子找你谈什么？\沈若兰一边绣花一边问。
程远山将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沈若兰听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宋老爷子这是想要提前下注啊。\
\确实如此。\程远山笑道，\不过老爷子很聪明，没有逼我做选择，而是给了我充分的时间考虑。\
沈若兰放下绣绷，认真地看着丈夫：\夫君，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橡胶贸易确实是个好机会。\程远山说，\但宋家的势力太大，一旦合作，就很难再有自己的主张了。\
沈若兰点点头：\所以夫君还是想按原计划行事？\
\是啊。\程远山说，\去英国学习，积累经验和人脉，然后回来做自己的事业。不过......\他看着妻子，\这一年，你一个人在上海，我有些放心不下。\
沈若兰莞尔一笑：\夫君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况且，这一年的时间，我也可以做些准备。\
\什么准备？\
\绣品生意要继续做，而且要做得更大些。\沈若兰说，\现在我的绣品在上流社会很受欢迎，趁这个机会，可以多结交一些太太们。等夫君回来的时候，这些人脉说不定就用得上了。\
程远山感慨地看着妻子：\若兰，辛苦你了。\
\夫妻本是同心。\沈若兰温柔地说，\只要夫君有远见，有担当，我就放心了。\
夜深了，程远山还在书房里踱步。今天的种种在脑海中回放：宋老爷子的赏识，宋玉芙的示好，还有那个诱人的商机。但他更清楚，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上海滩，最重要的是保持清醒的头脑，走出自己的路。
而在绣房里，沈若兰还在为一件重要的绣品赶工。这是给徐太太订做的，据说是要送给某个重要人物。她的手指翻飞，一针一线都透着细腻的心思。她知道，在丈夫离开的这一年里，她要为将来的更大格局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