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儒衫染血,三千雷火破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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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残阳将破碎的山峦镀上一层金边,九幽魔尊足踏虚空,玄铁重戟在掌心旋出万千残影。他睥睨着下方青衫染尘的书生,喉间溢出嗤笑:"这便是人族派来镇守天渊的修士?连本座麾下魔将都能将你逼得吐血三升。"
陈峰以剑鞘撑地缓缓起身,袖口滑落的半截手腕苍白如纸。他低头咳出喉间淤血,斑驳血迹在青石板上绽开墨梅,却仍不忘将腰间断成两截的紫竹笔仔细别好。这番文弱模样引得穹顶观战的八臂罗刹发出尖利讥讽:"不如跪地求饶,本宫赏你做第十九房面首!"
七十二重魔纹在天际结成困龙阵,阴雷如毒蛇缠绕而下。陈峰踉跄避开当头劈落的紫电,发冠被气浪掀飞,泼墨长发散作漫天流云。他右肩法衣骤然撕裂,露出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握剑的虎口早已血肉模糊。
"够了。"九幽魔尊突然抬手止住攻势,猩红竖瞳映着书生摇摇欲坠的身影,"本座没兴致碾死蝼蚁。"话音未落,他身后十万魔兵突然齐声惊呼——那看似油尽灯枯的书生竟在虚空划出北斗七星阵,残破袖袍间飘出半张染血黄符。
"乾三连,坤六断。"陈峰染血的指尖凌空勾勒,每道符文亮起便震碎三寸魔域结界。当第七枚星纹嵌入阵眼时,他周身突然腾起炽白烈焰,三千青丝尽化银白,破碎的青衫下浮现出盘虬卧龙般的金色道纹。
八臂罗刹的讥笑凝固在嘴角,她最引以为傲的玄冰骨鞭竟在离书生三尺处寸寸崩解。九幽魔尊瞳孔骤缩,重戟横扫带起百丈魔焰:"竟是太初圣体!你一直在用浩然正气压制血脉?"
回答他的是贯穿天地的龙吟。陈峰手中凡铁长剑迸出万丈霞光,剑锋过处有太古文字流转如瀑。当第一道剑气撕裂魔尊护体罡气时,方圆百里的积雪突然倒卷升空,化作漫天冰刃直刺十万魔军。
"以我心头血,祭山河万剑图。"书生嘴角溢出的鲜血在半空凝成血符,背后浮现出昆仑虚影。八道锁链自他琵琶骨破体而出,每断裂一根,剑气便暴涨十倍。九幽魔尊眼睁睁看着重戟在离对方咽喉半寸处崩成齑粉,三百年来首次感受到刺骨寒意。
八臂罗刹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她的八具法相在剑光中灰飞烟灭。陈峰踏着破碎的魔纹步步登天,脚下生出的金莲将污血浊气涤荡一空。当他终于与魔尊平视时,左眼已化作燃烧的赤金,右眼却仍保持着墨玉般的清明。
"你们犯了个错误。"书生抬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冰晶在他掌心凝成诛魔剑印,"读书人的剑,从来不在鞘中。"
最后一字落定时,十万魔兵脚下突然亮起浩瀚星图。那是陈峰先前咳出的鲜血,此刻竟在雪地里连成周天星辰大阵。九幽魔尊怒吼着撕开空间裂缝,却发现自己早已被钉在二十八宿阵眼正中。
千里之外,正在擦拭天机镜的玄门掌教突然顿住。镜中映出的不再是血色战场,而是漫天星河坠落如雨。他望着镜缘崩裂的卦纹喃喃自语:"原来如此...以文脉养剑骨,用圣贤书镇压杀伐道。这孩子竟真的走通了那条路..."
血色星阵中突然腾起九道魔焰,九幽魔尊破碎的战甲下涌出漆黑骨刺。他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生出万千哀嚎的怨灵:"太初圣体又如何?本座吞噬过三具先天道胎!"
陈峰并指抹过剑脊,剑身上浮现出《道德经》的鎏金文字。当魔尊裹挟着九幽冥火扑来时,他竟弃剑不用,任由狂暴魔气贯穿胸膛。观战的玄门长老失声惊呼,却见书生被洞穿的伤口中涌出金色愿力——那是他十年间在人间书院讲学时,三千学子跪拜留下的教化功德。
"你漏算了人心。"陈峰染血的手掌扣住魔尊腕骨,身后浮现出七十二座书院虚影。稚童诵读声穿透魔啸,浩然正气凝成的戒尺重重击在魔尊灵台。趁对方神魂震荡之际,他蘸着心口血在虚空写下"止戈"二字。
八臂罗刹的残魂突然发出凄厉尖叫:"主上小心!这是儒圣禁术!"但为时已晚,那两个字化作囚天锁链,将九幽魔尊生生钉入自己劈开的空间裂缝。十万魔兵惊恐地发现,他们吞噬生灵修炼的魔核,此刻正被书院虚影中射出的金光逐个净化。
陈峰踉跄跌坐在冰面上,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青丝。他颤抖着摸出半块碎玉,玉中封存着当年师尊坐化前留给他的最后箴言:"杀劫易渡,心魔难防。"此刻碎玉表面正浮现出细密裂纹,映出他眼底流转的血色煞气。
千里冰原突然剧烈震颤,被封印的空间裂缝中传出闷雷般的狂笑。九幽魔尊竟撕下自己半具魔躯,以断臂为笔绘制出血祭大阵:"你以为本座为何要激你动用圣体本源?"魔血绘成的阵纹与陈峰先前布下的星图完美契合,整片战场瞬间被猩红月光笼罩。
玄门掌教手中的天机镜轰然炸裂,他望着北境冲天而起的血柱喃喃道:"糟了...这是太古诛仙阵重现人间!"镜片映出的画面里,陈峰背后的昆仑虚影正在魔气侵蚀下崩塌,那些被他斩杀的魔将残魂,此刻正化作心魔啃噬他的元神。
"原来你的目标...是山河万剑图..."陈峰七窍渗出黑血,手中诛魔剑印寸寸碎裂。他终于明白魔尊为何放任他叠加剑气——当二十八宿阵眼染上魔血,这方天地就变成了最完美的养蛊场。
九幽魔尊残缺的魔躯在血月中重生,额间睁开第三只竖瞳:"还要多谢你斩断那八根镇魂链。"他抬手招来被净化的魔核,那些本该消散的怨气竟与浩然正气交融,凝成黑白相间的混沌之火,"看啊,你们标榜的正道,与我魔族本源不过是一体两面!"
陈峰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又回到那个落雪的清晨。病榻上的师尊握着他的手,将碎玉放入他掌心:"记住,笔墨能载道,亦可...成魔..."当时他不解其意,此刻看着掌心翻涌的混沌之火,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魔尊皱眉催动阵眼,却发现本该入魔的书生周身亮起清光。陈峰撕下染血的衣摆,就着冰面上的血水写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每写一字,混沌之火便黯淡一分,当写到第七个"道"字时,冰原上竟开出朵朵红莲。
九幽魔尊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新生魔躯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文——那是陈峰先前咳出的血,早已随着雪花渗入地脉。书生拄着断剑缓缓起身,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白玉簪,簪头刻着"格物致知"四字小篆。
"多谢道友助我斩尽虚妄。"陈峰并指为剑点向眉心,被心魔侵蚀的元神竟主动兵解。无数金色光点从破碎的识海中涌出,在血月下重组成全新的元婴——那是个手持书卷的赤子,眼中流转着星河万象。
魔尊疯狂轰击着突然倒转的阵法,却发现自己的魔核正在被红莲净化:"不可能!你怎敢兵解重修?!"回答他的是贯穿天灵的一指,陈峰以元婴为笔,在他额间写下最后的"恕"字。十万魔兵同时跪倒在地,他们浑浊的魔瞳中,竟倒映出前世为人的记忆光影。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时,玄门众人看到终生难忘的画面:白衣书生独坐冰峰,面前摊开的《论语》正在焚烧。跳跃的火光中,隐约可见八道锁链虚影没入虚空,而千里之外的魔渊深处,响起了封印万年的青铜古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