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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父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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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奉天殿。

本以为又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朝会,不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

直至红日高高升起,都没见太子人影。

渐渐地,安静的大殿开始嘈杂起来。

诸大员尚沉得住气,只是面色不太好看,心说:皇帝不上朝也罢了,太子也不上朝,这大明朝还有没有人管了?

至于末尾的都给事中,已经有开喷的态势了……

站殿太监试着喊了数次‘不可喧哗’,也没人搭理他,便也只好听之任之。

又一刻钟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徐大学士,今日这朝会到底还上不上了?”

“是啊,殿下也没个招呼,我等也有诸多事务在身,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群臣议论纷纷……

徐阶瞧了眼李本。

李本压根儿不搭理他。

众所周知,一个即将离职的老员工,大多不屑于再费劲巴力地去经营同事关系。

何况,李本对权、对利,并不十分热忱,甚至都没有在政治生命延伸上做文章。

独对名情有独钟的他,在得到皇帝允诺的‘文正’谥号之后,就真正意义上无敌了。

别说徐阶,便是严嵩,李本照样是爱搭不理。

老子马上就安安心心退休养老了,又怎会在这节骨眼儿去找老板不痛快,找老板儿子不痛快?

万一惹恼了老板,顶格的退休待遇没了,你拿什么赔啊?

李本瞧也不瞧徐阶。

徐阶眼睛发酸,李本不动如山。

无奈,徐阶只好朝站班太监道:“劳请公公,去催一催殿下。”

站班太监可不敢不给徐阶面子,眼瞅着朝堂秩序要乱,心下也焦急的不行,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没一会儿,小太监去而复返,面上再不复焦急,腰杆子邦邦硬,冷声道:

“肃静!不可喧哗!!”

群臣一怔。

这阉人怎么敢的啊?

徐阶都呆了一下。

紧接着,群臣便知小太监为何敢如此了。

皇帝上朝了!

今日,朱厚熜只着玄色衮服,甚至都没戴帝冠,头顶只插着一支玉簪,长发自然下垂,却更显贵气,英武愈发浓郁。

数十载积攒下的龙威,在这一刻具象化。

满朝大臣不自觉低下头,屏息敛神,以最恭敬的姿态彰显尊重。

朱厚熜闲庭信步,其后,朱载坖亦步亦趋,再后,黄锦弯着腰跟随。

父子主仆三人一字长蛇,走进奉天殿,走上玉阶……

在此过程中,奉天殿落针可闻,人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嘴上叫的凶,可谁都清楚,在这位皇帝手下当差,并不是件舒心的事。

皇帝不临朝,国将不国,皇帝真临朝了,他们又不开心。

小太监很有眼力见,立时给自家掌印黄公公腾地方。

少顷,朱厚熜登台,手扶龙椅,睥睨众臣。

以徐阶为首的百官立时撩袍拜倒,山呼万岁……

再呼太子千岁……

整个过程一丝不苟,满满的肃穆与恭敬,与之前太子临朝的氛围迥然不同。

朱载坖看在眼中,心潮澎湃。

上位者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同时,也拾起了‘君’的身份。

储君也是君!

既是君,臣子自当顶礼膜拜。

当然了,这个顶礼膜拜,并不全在‘君’这个身份上,更多在于‘君’的个人能力,不是你皇帝臣子就由内而外的信服,而是你让臣子由内而外的信服,你才是真正的皇帝!

至此一幕,朱载坖感触良多。

朱厚熜缓缓坐于龙椅之上,淡淡开口:“众卿平身。”

“谢皇上。”

群臣起身,各自回班站好,神情肃穆。

之前朱载坖也与父皇一起上过朝会,当时并不觉有什么,可自己临朝一段时间之后,今日再看……却让他生出一种奉天殿竟如此庄重之感。

黄锦暗暗清了清嗓子,唱道:“有本早奏!”

“臣有本奏。”户部左侍郎出班,神色恭敬。

“准奏。”

“臣禀皇上,扶持西域是皇上的旨意,亦是大明之国策,臣等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然,扶持援助所需钱粮,今国库实难以为继,还请……”

户部侍郎讪讪道,“还请皇上统筹。”

朱厚熜瞧了眼朱载坖。

朱载坖神色悻悻,想解释什么,却见父皇眼神一转,看向堂下户部侍郎,问道:

“所需几何?”

“回皇上,据户部核算,共计需宝钞五百万贯,银一百万两,米麦两万石,粗粮五万石……此为一年之支出。”

朱厚熜微微颔首,道:“关外,漠北的融合,关内,学塾的建设,可有因户部拨不出款项而耽搁?”

户部侍郎拱手道:“回皇上,暂时还不曾,殿下睿智英断,一直多有照顾户部,从不曾吝啬,户部压力并不算大,此外,今年上半年的赋税,不久即可抵达京师,扶持西域是临时增加的支出,故,微臣才叨扰皇上。”

朱载坖微微皱了下眉,神色略显不悦。

“允了,内帑不储存粮食,回头将这些折算成宝钞……还是折算成白银吧,将宝钞也折算成白银,统计好后一并上道疏。”

朱厚熜道,“西域刚收取不久,当以银两为先才好。”

“是,微臣愚钝,皇上圣明……”

朱厚熜挥了挥手,户部侍郎回班站立。

接着,李本出班,“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准奏。”

“禀皇上,早前朝廷颁布过国策,改制科举,将数学之学科囊括科举之中,以为科技兴邦。今数学之书册,臣与翰林院翰林、国子监监生,已统筹梳理完成,时下已可大批量刊印,分初、中、高,三个等级,依次对照秀才、举人、进士。”

李本恭声道,“为了我大明的千秋万代,臣恳请皇上,将数学正式纳入科举,臣以为,数学也当在诸多官办学塾中普及开来。”

“数学正式纳入科举,允了。”朱厚熜微微颔首,“至于在官办学塾普及数学……下了朝,李卿去乾清宫,你我君臣再议。”

“臣遵旨。”李本恭声应是,回班站好。

群臣对科举的改制,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普遍认为数学也好、科技也罢,都只能归于‘工’,不能归于‘士’。可诏书早已颁布,如今再反对也师出无名,只好默不作声。

接着,徐阶出班,禀报以工代赈事宜……

不同于户部要钱,李本奏请践行国策,徐阶的启奏更像是表彰大会,以皇帝为中心,以朝廷为半径画圆……

皇帝如何圣明,臣下如何能干,百姓日子如何好起来了……

如此云云,花团锦簇。

说者发自肺腑,听者赏心悦目……

大半时辰之后,朝会圆满结束,朱厚熜并未第一时间去乾清宫,而是与儿子闲溜达……

“想说什么就说吧。”

“是,父皇。”朱载坖深吸一口气,道,“儿臣是对户部多有照拂,从内帑取了不少银钞贴补,可儿臣……”

“不用解释这些。”朱厚熜轻轻摆手,“你难道不该反思,你为何如此吗?”

朱载坖一滞。

“我问你,在听到户部上报的扶持西域所需款项时,你什么感觉?”

“儿臣感觉……比想象的要少,要少不少。”朱载坖神色讪讪,同时,也有些气郁。

朱厚熜淡然一笑,道:“如若我没说错的话,户部从没有主动跟你索要过银钞,都是你主动拨付的,对吧?”

朱载坖一怔,羞愧点头。

“我还活着呢,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欺瞒,只能给你这样一种错觉,让你觉得要花很多钱,让你觉得户部没多少钱,可我若死了呢?”

“父皇……”

朱厚熜抬手按了下,道:“我当然知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有顾虑,不敢逾矩,不敢动用厂卫详查真伪,不敢清查国库。其实没必要,你是皇帝的儿子,大明的储君,未来的大明皇帝,都让你临朝了,你还怕什么?怕老子舍不得权柄?”

“儿臣……儿臣知罪。”

朱厚熜话锋一转,道:“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却不是全部,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你太沉不住气了,君权、臣权,数千年来一直在拉锯,究其原因,还是你没顶住他们给你的压力。”

“父皇说的是,儿臣是……不够沉稳。”

朱厚熜并未苛责,只是道:“事缓则圆,人缓则安。遇事不要慌,也不能慌,你什么人,现在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你不慌,西瓜不过芝麻,你慌了,芝麻都是西瓜。你越慌,让你慌的事越多。”

“父皇知你如此,是有责任心的体现,父皇也很欣慰,可责任心在脸上与在心里,是截然不同的。责任心在脸上便是破绽,臣子自会以此为凭仗,以你之矛攻你之盾,如此情况,你胜也是败,败还是败,需知天威当莫测,圣心不可使人揣度。”

朱载坖深深一揖,恭声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谨记。”

朱厚熜吁了口气,道:“对徐阶,你怎么看?”

“儿臣……”朱载坖有些迟疑。

“你我父子,还需顾忌?”

朱载坖深吸一口气,道:“儿臣以为,徐大学士并非国士之才。”

朱厚熜怔了怔,微微笑了,轻叹道: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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