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风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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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同戈壁滩上横冲直撞的风沙,呼啸着奔腾而过,看似毫无规律,却又在不经意间改变着一切。太阳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球,高悬于天空,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戈壁滩上的沙石被晒得滚烫,能将鞋底瞬间融化。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在热浪中扭曲变形,大地正在痛苦地痉挛。
随着创新方案在关键地段施工的推行,工程进度起初确实显著加快。这本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可如今却如同双刃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张志成和王力在施工现场巡查着,他们的身影在烈日下显得格外疲惫。张志成的嘴唇干裂,布满了一道道血口子,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撕扯伤口。他扯着沙哑得近乎破锣般的嗓子,使劲伸手指向远处正在施工的区域,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担忧:“王力,瞧那边。”他的声音被风一吹,就变得支离破碎。
王力听闻,赶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工人在夯实土壤时,动作敷衍至极。他们手中的夯具随意落下,每一下都绵软无力,全然没按照规定的力度与顺序来。扬起的尘土也有气无力,也被这酷热折磨得没了精神,只是懒洋洋地飘了飘,便又落回地面。王力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语气焦急地说道:“他娘的,这可不成啊!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要是出了岔子,谁都担待不起!”
此时,不远处的老工人老李正带着几个新入职的技术员干活。老李干这行年头可不短了,却也正因为如此,操作时总是我行我素,对规范要求置若罔闻。
年轻的技术员小张见老李操作不规范,终于忍不住上前提醒道:“老李班长,咱得按规范来呀。就说这土,得分层碾压,每层厚度不能超过 30cm,因为分层碾压能提高土壤的密实度,让基础更牢固。要是压不紧实,往后渠道容易出大问题,到时候水一冲,说不定就塌了。”
老李的夯锤突然停在半空,锤头粘着的湿土吧嗒掉在小张鞋面上,“五三年在荆江分洪,老子按规范多铺层防渗布,结果洪峰提前了——“老茧密布的手猛地攥紧夯把,“三千亩麦子喂了龙王,乡亲们举着锄头追了我二里地!“
“你个小毛孩懂啥哟!我干这行都几十年了,从南到北修了多少工程,咋干我心里有数。真要按那规范来,一板一眼的,这活儿得干到猴年马月去!咱这工程可是有期限的,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谁负责?”老李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工具重重地往地上一扔,溅起一片尘土。
小张一听,心里着急,赶忙解释:“老李班长,规范可不只是说说,那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按规范操作,看着慢,实则是为了工程质量,能保证咱们的工程经得住时间考验。要是为了赶时间,不按规范来,以后出了问题,返工起来,那耽误的时间可就多了。”
可老李压根儿听不进去,脖子一梗,说道:“你别在这儿跟我讲大道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我就按我的方法干,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岔子。”
现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其他工人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有的工人觉得老李经验丰富,这么多年都这么干,肯定有他的道理,便站在老李班长这边,小声嘀咕着:“老李班长干了这么久,肯定知道咋做最好,这新来的小伙子,就会照本宣科。”这些工人一边说,一边还对小张投去不以为然的目光。
“规范还是得遵守,这是为了工程安全,要是出了事,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小团体间争议不断,大家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正当众人争得面红耳赤,那激烈的叫嚷声几乎要将戈壁滩上燥热的风声彻底压过之时,原本炽热如熔炉的天空,陡然间黯淡下来。仿若一块无边无际的黑色绸缎,被一只隐匿于苍穹的巨手迅猛扯过,刹那间便将烈日的光芒严严实实地遮蔽。
张志成和王力条件反射般仰头望去,只见西北方向,墨色乌云仿若汹涌澎湃的潮水,翻卷着、奔腾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铺展蔓延,眨眼间便将大半个天空吞噬。
那乌云厚重得要将大地压垮,滚滚向前推进,边缘处诡异而刺目的电光不时闪烁,紧接着,沉闷的雷声从遥远的天际滚滚而来,似是大地深处传出的咆哮。
“不好,要下暴雨!”张志成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满是焦灼与不安。在这戈壁滩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他太清楚这里的暴雨意味着什么了。这片平日里干涸得裂痕纵横的土地,根本无法迅速吸纳即将如注而下的大量雨水。一旦暴雨倾盆,极有可能引发山洪,给正在推进的工程带来灭顶之灾。
工人们瞬间停下手中的争执,纷纷抬头望向天空,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有的人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有的人则下意识地紧紧握住手中的工具,那是此刻唯一能给予他们安全感的依靠。
“都别愣着了,赶紧做防护措施!”王力声嘶力竭地吼道,他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有些沙哑,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都给我动起来!谁要是敢偷懒,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众人如梦初醒,瞬间四散开来,开始匆忙行动。
转瞬间,天空仿佛被炮弹炸开,雨点砸在戈壁滩上时带着金属撞击般的脆响——干燥十年的土地早已板结成水泥般坚硬。第一波雨珠在沙地上弹跳着碎成银屑,转眼就被第二波雨箭钉进裂缝里。老班长伸手接雨,混着砂砾的水流顺着掌纹冲出道道黑沟。
狂风卷着盐碱土灌进嗓子眼,远处沙丘顶端突然腾起白雾。那是暴雨与滚烫地皮相撞蒸发的奇观,整片戈壁滩瞬间变成沸腾的蒸锅。
临时搭建的芦席棚下,工人们蜷缩着身子,紧盯着油毡布上被雨点击打出的密集鼓点,每一声都像是战鼓在擂,催促着他们做出抉择。沙尘与暴雨在狂风中交织,拧成一个个灰黄色的旋涡,远处的沙丘在风雨中摇曳,轮廓逐渐模糊,宛如革命路上的一块块绊脚石,正被无情地冲刷。
大刘站在渠道中段,他的眼前是即将完工的土方作业,这是他负责的第一个大型项目,每一个土堆、每一铲泥土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革命的热情。他满心期待着能借此证明自己的能力,在工程建设的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却像敌人的炮火,瞬间将他的计划炸得粉碎。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刚刚堆砌好的土方,在雨水的猛烈冲击下逐渐变得松软,泥土被冲刷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就像革命路上的一道道伤痕,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大刘,赶紧撤吧!这雨太大了,太危险了!”一个年轻工人抓着芦席棚的边角,身体在风雨中摇晃,声嘶力竭地大喊。
大刘却仿若未觉,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那逐渐松软的土方,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他咬紧牙关,嘴角抽搐着,嘶吼着回应:“撤?这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的活儿,就这么放弃?不行,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冲毁!这是革命阵地,我要守住它!”
说完,他俯身下去,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抓住沙袋的两角,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要挣破皮肤,为革命献出最后一丝力量。他用力一提,将沙袋扛上肩头,脚步踉跄地朝着渠道边艰难走去。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如瀑布般流淌,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每走一步,他的双脚都深深陷进泥水中,拔出来又陷进去,反复如此。他的双手被沙袋磨得生疼,皮肤被磨破了,鲜血渗了出来,混合着泥水和雨水,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搬运、堆砌的动作,不知疲倦。
人力又怎能与大自然的磅礴力量抗衡?雨势愈发猛烈,如同敌人的炮火更加密集,水位迅速上涨,渠道中的积水很快就没过了脚踝,接着是小腿,然后是膝盖。大刘他们筑起的沙袋防线,在洪水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防线被敌人攻破,瞬间被冲垮。
汹涌的洪水裹挟着泥沙和石块,如脱缰的野马般朝着渠道中段奔腾而去。刚刚完成的土方作业被无情地冲毁,大量的泥土被卷入洪水中,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刘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双腿一软,瘫倒在泥水中,任由雨水肆意冲刷着他的身体。
其他工人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被定格的雕像一般,呆呆地望着那被冲毁的渠道。
在工地的另一侧,张志成和王力正于风雨中艰难穿行,全力组织工人疏散。狂风如猛兽般咆哮,暴雨似利箭般穿刺,天地间仿佛只剩这无尽的混沌与肆虐的风雨。张志成一边踉跄奔跑,一边满心都是焦虑与自责。他身为技术负责人,工程出了这般大的问题,要是再发生安全事故,他实在无法向众人交代。
不过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安全是高于一切的重中之重。他看着周围惊慌失措的工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大家别慌,跟着我走!往那边的山坡上爬!”张志成竭尽全力地嘶吼着,他的声音在狂风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显得格外沙哑,却又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老李和小张也在人群之中,他们早已将之前的争执忘得一干二净,全身心地投入到帮助其他工友的行动中。老李虽然年纪大了,但在这危急时刻,他的经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大声提醒着大家注意脚下的路,避免滑倒。
“大家小心点儿,这路滑得很!千万别摔倒了!”老李喊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探着路。木棍缓缓插入泥泞之中,仔细试探着地面的虚实。每走一步,都要用木棍用力戳一下,确保自己能够稳稳前行,这木棍是他在这混乱世界中的唯一依靠。
小张则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般在人群中跑前跑后。他看到有的工人体力不支,便迅速跑到对方身边一把接过对方手中的工具,胳膊一夹,又拎起地上的材料,脚步匆匆地跟着队伍前行。
暴雨毫无停歇的迹象,似是要将整个世界淹没才肯罢休。戈壁滩上的沟壑迅速变成汹涌的洪流,犹如一条愤怒的巨龙,奔腾咆哮着向前冲去。临时搭建的工棚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下,如同脆弱的纸牌屋,纷纷轰然倒塌。
那些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支撑结构,在洪水的冲击下,瞬间化为乌有,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些来不及转移的设备,也被洪水无情淹没,只露出一个个模糊的轮廓。
“快!快把那台发电机搬到高处去!”王力心急如焚地大喊。他看到一台发电机正被洪水逐渐淹没,心中的焦急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个工人闻言,立刻如猛虎般冲了过去,他们迅速围成一圈,两人在前,双手紧紧抱住发电机底部,用力往上抬,那双手仿佛要嵌入发电机的金属外壳中。
另外两人在旁,用肩膀死死顶住发电机侧面,一起发力,脚步在泥泞中艰难挪动,每一步都像是在与大地进行一场生死较量。“不行,这发电机要是被淹了,往后的工程可就彻底完了!大家加把劲呐!”王力双眼通红,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几个工人在泥泞中艰难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的双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仿佛一条条愤怒的蚯蚓。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坚毅,那是一种在绝境中不屈服的神情。“嘿呀,起!”一个年轻工人怒吼一声,使出浑身解数,脚下的泥水飞溅起来,瞬间打湿了他的全身。
“这雨咋就不停呢!老天爷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另一个工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绝望地抱怨道。
“别废话,赶紧干活!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大刘不知何时也冲了过来,他的头发被雨水打得紧紧贴在头皮上,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冲上前去,双手猛地插入发电机底部,用力往上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他迅速稳住了身形,仿佛这一跤只是他前进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大家稳住,千万别松手!”王力大声喊道,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狂风,为身边的工人减轻一些压力,仿佛他就是工人们在这狂风中的避风港。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发电机上,发出沉闷而又令人心悸的声响。
这些雨点带着千钧之力,似乎要将发电机硬生生砸入地下。工人们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寒冷和疲惫如潮水般不断侵蚀着他们的身体。但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依然死死地抱住发电机,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高处挪动。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王力大声鼓励着大家,他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有些微弱,却给了工人们无尽的力量。、
就在他们即将把发电机搬到高处时,一股汹涌的洪流突然从侧面如猛兽般袭来。“不好,洪水!”有人惊恐地尖叫道。
王力的指甲在发电机外壳上刮出五道白痕,柴油味的水流已经漫到胸口。大刘突然怪叫一声,众人只觉得手上一轻——生锈的底架竟被洪水齐刷刷切断,五百斤的铁疙瘩顺着漩涡转了三圈,像被无形大手按进地底,只留下个汩汩冒泡的黑洞。
“不!”王力绝望地大喊一声,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抓发电机,但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泥水……咒骂声在狂风暴雨中显得如此渺小,瞬间就被淹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暴雨和洪水仍在持续,戈壁滩上的沟壑已变成汹涌的河流,浊浪排空,奔腾咆哮。临时搭建的工棚全部倒塌,那些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支撑结构,在洪水的冲击下,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它们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
“大家别灰心,我们还能重新再来!”张志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大声喊道。他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工人们,试图给大家打气。
“现在,我们先确保所有人的安全,然后再想办法挽回损失!”
此刻必须保持理智,不能被眼前的困境击垮。王力也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张志成的肩膀,说道:“老张,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么被打败。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他娘的,咱们就不信这个邪,一定能挺过去!”
工人们听了他们的话,逐渐从绝望中回过神来。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朝着山坡上继续前进。
狂风刮倒了一些树木,横在了道路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工人们不得不齐心协力,用手中的工具奋力砍断树木,开辟出一条通道。雨水使得地面变得异常湿滑,不时有人滑倒在地,身上沾满了泥水。
老李因体力不支,脚步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小张发现了老李的异样,他急忙跑过去,扶住老李,关切地问道:“班长,你怎么样了?要不我背你吧?”老李摇了摇头,喘着粗气说:“不用,我还能走。别管我,你自己小心点。”
小张不顾老李的反对,蹲下身子,稳稳地将老李背了起来。“大家先㔿,我背着李班长后面跟上!”
众人在山坡上暂时安顿下来,雨幕依旧厚重,天地间一片混沌,整个世界都被这场暴雨困在了无尽的泥沼之中。
张志成站在一处稍高的地方,眉头紧锁,目光在工人们身上一一扫过,心下暗自盘算着当下的处境
“老张,咱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得想想办法,不能让这场雨把咱们的心血都给毁了!而且……林悦和文工团的同志们还被困在营地里!”
“咱们得先把情况摸清楚。先派人去四周看看,这场洪水有没有影响到附近的村落,要是有,咱们得想办法一起救援。还有,让大家再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伤员。”
王力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安排,却被张志成一把拉住。“老王,”张志成顿了顿,目光真挚,“刚刚抢救发电机的时候,我知道你是为了工程着想,但人是最重要的。咱们不能因为一台设备,让兄弟们陷入危险。”
王力的眼神闪过一丝倔强,随即叹了口气:“我懂,老张。可那发电机要是没了……我他妈就是不甘心!我舍不得!”
“我明白,但只要人在,办法总比困难多。”
张志成拍了拍王力的肩膀,两人的目光交汇,在这风雨后的混乱中,传递着一种坚定的信念。此时,山坡上的工人们横七竖八地坐着,身上的衣服湿透,疲惫与绝望在人群中蔓延。
张志成和王力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在山坡上大声呼喊,召集那些体力尚可、意志坚定的工人组成突击队。“兄弟们,林悦和文工团的同志们还在营地等着咱们去救,咱们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愿意跟我去的,站出来!”张志成的声音坚定有力,穿透了风雨的嘈杂。
工人们纷纷响应,虽然刚刚经历了洪水的冲击,身体疲惫不堪,但一想到营地的战友,他们眼中又燃起了斗志。很快,一支由二十人组成的突击队集结完毕。他们手持简易的工具,身上绑着绳索,准备向着被洪水围困的营地进发。
出发前,张志成再次叮嘱大家:“这一路肯定艰难险阻,洪水还在肆虐,道路也被冲得不成样子。但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相互照应。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把所有人安全带回来。”王力接着说道:“对,一个都不能少!大家要是遇到危险,别硬撑,及时呼救。”
突击队沿着山坡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脚下的土地被雨水浸泡得松软,每走一步都有可能陷入泥潭。他们用手中的木棍试探着地面,相互扶持着前进。狂风依旧呼啸,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毅力,一步一步朝着营地的方向靠近。
王力的胶鞋突然陷进泥里。他刚要拔腿,浑浊的水面漂来一抹刺目的红——是文工团姑娘们扎舞台用的红绸。
“顺着绸子走!“张志成扯着嗓子喊。二十条汉子像串在红绳上的铜钱,在洪流中连成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