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 弃子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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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约翰的命令，威尔士从不曾有过一丝的质疑。
身为约翰最信任的亲信，他是最早知道北线失利消息的人，也是负责秘密掩护，执行撤离任务的核心人物。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手下的舰队，就是王最信任的那支部队。
“先生，舰队已经安全穿越安眠岛，前方不远就是群山港。”
“给群山的那些小崽子发讯号吧，告诉他们我们要靠岸”，想了想，威尔士眉头微微皱起：“告诉他们，‘货船’已到，‘货物’可以出港了。”
“好的，先生。”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希望那批货能准时装船。”
威尔士心里非常清楚，舰队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明军航行在深海的那支舰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能为王争取的，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时间一到，他自己都没有丝毫信心，能带着王从明军那可怕的炮火下安全撤离。
舰队乘风破浪，一路顺遂到达了群山港。
甫一靠岸，威尔士就察觉不对劲。
太安静了，这种安静，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安静，不是因为怀疑有伏兵。
码头上，工人在忙碌着修葺工事，民夫搬运着货物，巡逻的士兵隔段时间就会路过。
但就是这份寻常，却让他觉得分外不寻常。
如果王选择从这里走，难道不是应该隔绝消息，清空码头，以防有人泄密？
还是说，王早做好了易容、换装的准备，悄悄离开。
这个念头不过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他摒弃。
那可是上千人的部队，怎么可能做得到易容换装？除非他一个人来。
不过想想，根据王的种种‘劣迹’，这个可能好像也不是没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威尔士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他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勾起，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怨愤。
“原来，我也不过是您算计的一环，只是一颗弃子而已？”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无比尊崇的那位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从群山港离开。
在这位王的眼中，他忠诚的威尔士，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用来当做烟雾弹布局，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
威尔士的眼底尽是悲伤，但他却哭不出来。
‘铛铛铛铛...’
码头上的警钟，毫无预兆的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慌张逃跑的工人，和神色惊慌的士兵。
“威尔士先生，海上出现大量明军战舰，需要您的舰队来保护群山港！”
“保护？”
威尔士脸上密集的怨愤，最终在他唇角汇成一声苦笑：“告诉他们投降吧，我们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意义了。”
投降这两个字，在曾经的他看来，是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
但却没想到，这句话会这么轻易的从他口中说出。
是啊，在心中的理想崩塌以后，溃散的何止是那一座名为信仰的大山？
“投降？”
尚不知前线发生了什么的守军，愕然看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将军。
威尔士没有向他解释什么，转身登舰。
舰队毫无征兆的离开了港口，但曾经载着荣耀的军旗，随着舰队航向深海，渐渐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象征着耻辱的白旗，迎风飘扬。
任谁也没有想到，威尔士的这支英直属皇家第三舰队，精锐中的精锐，居然是第一支成建制投降的军队。
本以为有一场恶仗要打，谁知却这么悄无声息的俘获，一时间搞得隋越都有点措手不及。
“我是大英，皇家第三直属舰队总督，威尔士.汉尼。”
面对将要投降的明军指挥官，威尔士的眼中没有惧色，简明扼要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微笑开口：
“请您善待我的部下，请不要杀戮和虐待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
隋越冷笑：“我可以暂时将他们收押，但最终如何处置，你没有资格做决定，我也不能。”
遥遥对着大明的方向抱了抱拳，继续朗声说道：“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现在都是战犯，要等陛下的圣裁。”
“你最好现在开始向你们的主祈祷，希望陛下大发慈悲。”
“祈祷？呵呵，好的，我会忏悔和祈求上帝饶恕我的罪过，不过不是现在。”
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威尔士忽然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惜，你要的人并不在这里。”
隋越脸色阴郁：“他去哪了？”
“不知道”，威尔士耸耸肩，忽然觉得浑身轻松：“谁知道呢？如果知道的话，我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蔚蓝的大海上，驶向自由。”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你可能并不愿意相信，你，我，都是被他利用的棋子而已。”
威尔士忽然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笑的几乎上不来气。
隋越嫌弃的看着他，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受不了打击疯了。
威尔士的笑声渐渐消失，眼中尽是说不出的落寞：“你这枚棋子不过白跑了一趟而已，而我。”
指着自己的鼻子，威尔士忽然觉得无比轻松，慢慢向着甲板扶栏靠去。
“我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性命，是啊，弃子就要有弃子的觉悟。”
忽然明白了什么，隋越急声大喊：“拦住他！”
可惜晚了，说完那句话，威尔士毫不犹豫的一头向海里栽去。
威尔士栽下去的同时，从身后抽出早被小刀割断绳索的双手，冲着隋越摆了摆手，然后一刀划向自己的喉咙！
拦住了几个想要跳海去捞人的水手，隋越的眼中多了一丝敬意。
“将军自当马革裹尸还，我就允了他的这点心愿。”
海面上，威尔士的落海激起了层层涟漪，涟漪中飘着丝丝血花，渐渐消散。
隋越没兴趣多看，转身冷冷下令：“给老爷发报，将此处情报如实告知，请求下一步行动。”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