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祝福你前程似锦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我的26个男房客!
白思榆说话不急不缓,有种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气度。
沈泽以前觉得这是故意招惹,后来才发现流氓的内核其实稳定的要命。
追求目标只有一个钱字,除了钱以外,全都不重要。
哪怕积累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可怕数字,似乎也并没有从中离开的征兆。
沈泽仰首望着白思榆,没觉得老了,只觉得岁月似乎在她身上烙下了一点烙印,让曾经桀骜不驯的女人,变成了全然陌生的样子。
他用掌心抚摸着白思榆的侧脸,得到了掌心上轻佻地落下的一吻。
她道:“我要出国一段时间,可能要半年左右。”
“半年?”
“很吃惊吗?”白思榆问,“舍不得我?”
“舍得。”沈泽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不睁开眼,情绪就不会外露。
他总得有点骨气,一个得不到一点爱的可怜虫,要是连挺直的颈椎都弯下了,他跟白思榆身边那群狗有什么区别?
他才不要当白思榆的狗。
“这么舍得,我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白思榆气息不太稳,“早点起床,送我去机场。”
“不去。”
“嘴这么硬,对了,说到嘴,下面是不是也......”
“白思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还不行吗?你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沈泽不太想做声。
被扯到年龄时,他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白思榆身边比他更年轻的那些男人。
国外留学海归的秘书,连茶水间都是些刚二十出头的男人,个个都比他年轻。
要说狐媚子,像苍蝇一样围在白思榆身边的某个大明星也浪的要命。
哪怕想在阅历上多占一成,都起不到太大作用。
但不意味着他没有一点让白思榆留恋的地方。
他比其他人沦陷时间要更晚,一直试图用理智来牵扯情感,虽以失败告终,却清楚地将白思榆这个人看透。
利益至上,感情靠边,其他人或许比他更年轻,更帅气,但那又如何?
他对白思榆来说是有用的。
像他这样好使的棋子,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颗。
他心甘情愿为白思榆铺路,白思榆没理由放弃他。
对自己反复暗示,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情绪变得稳定。
天色渐黯,沈泽发现自己就算闭上眼,也没办法陷入睡眠。
想推开旁边没心肝的东西,让她起来跟他一块罚坐。
手都搭上去了,又不舍得,最终只是讪讪地收回手,独自一人去客厅坐着,看落地窗外的月光洒进窗,将意大利沙发上的布料染上银色的光辉。
沈泽喝着热水,热气覆在冷白漂亮的脸上,让桀骜的眉眼透出几分苍白的病色。
揉皱了的纸张摊了开来,似乎是嫌弃上头不平整,想拿另外一本本子写,又觉得白思榆配不上这么好的信纸。
反正白思榆也不在意他写了什么。
写点什么好呢?
他写过无数封信函,却是第一次写离别信。
通过电子设备进行联络的年代,书信纸张成为了落后的象征。
拿笔在皱巴巴纸上写下来的字眼模糊不堪,况且就算整齐端正,恐怕同样需要过个几个月,才会突然被人从外套中翻找出来。
所以可以不必如此谨慎的下笔。
写点他想写的东西,诸如痛骂,诸如狠狠地威胁对方不要忘了自己。
但那种话,对于一个薄情的女人来说毫无意义。
沈泽想了又想,改了又改,反复斟酌之后,落下笔的只有一段简短的话。
他独自一人被抛弃在魔都时,总是试图给白思榆发去犹疑话句。
从最开始的赌气,到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被哄的迟疑,再到接连许久未能收到一条的消息。
沈泽在白思榆喜欢自己和可能没那么喜欢之间徘徊,最后被折磨到底线一退再退。
在美术馆见到白思榆时,他除了难以言说的愤怒以外,更多的是不真实的茫然。
好像世界都空了,大脑在一瞬间停止了转动,只有纯粹被背叛的愤怒和对自己的嘲笑。
当时白思榆说了什么,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被抵在树上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尊严被践踏的疼痛感。
那他算什么?他是小三吗?还是小四小五小六,是白思榆随意播下的种子,有意思的来逗弄一下的小狗,还是利益权衡之下的玩具?
往日在夜晚中规划未来,跟导师说自己要放弃读研,只为了早点结婚的愿景,都成为了跌落在地上的淤泥,踩上一脚,都嫌弃粘在鞋底。
再后来,再后来就是反复折磨,反复拉扯的妥协。
灵魂被扯成了碎片,拧紧的心早已经有了归处。
所以不管对方做出在过分的事,都只会在冷淡的态度下一退再退。
最后一次决定要断掉这份病态关系,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出租屋里新种上的花枝摇曳,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房子还有半年才到期,但当时的沈泽,已经不想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了。
自虐一般降低生活标准,只为了等一个总是不归家的女人,他没贱到这种程度。
将一切收拾起来,才发现白思榆的痕迹随处都是。
房间里面白思榆睡过的枕头毯子,衣柜里面几件廉价的衣服,还有用完之后总是不归位的茶杯牙刷。
他习惯性地给白思榆整理一切,学着像个家庭主夫一样收拾东西,幻想着可以跟白思榆过一辈子。
白思榆却说不想结婚,没有玩够。
他退而求其次,都不可能成为白思榆的选择。
就算很想结婚,很想拥有一个家,但那又怎么样?
他没有被当做备选的目标,连收拾出租屋里的东西离开时,都狠不下心,将白思榆的一切丢进垃圾桶里。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却又被折返的白思榆阻挡。
断不掉的关系,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埋在骨头里的一根刺。
白思榆只是轻而易举地逗弄一下他,勾住下巴,掐着他的脖子接吻,都能让他心脏罕见的加快跳动频率。
他恨白思榆恨得要命。
恨她让自己变成了疯子,恨她让自己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被打破,恨她揭开所有防备以后,吻去他的泪水,却说喜欢的只是他这张脸。
恨到暗生烂疮,反复的腐烂结痂,剥脱开来的崭新嫩肉,又因为白思榆跳动。
他恨死白思榆了。
痛恨着白思榆的沈泽,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不理解白思榆为什么要放弃国内的优良环境,跑到国外受罪,不知道对于女人而言,权势到底有多么香甜的魅力,足够让人总在追求的路上。
他总是不够坦率,下意识想要躲避过度的亲密关系,却又总是希望冷着脸发脾气的时候,白思榆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
哪怕是一句话,随便什么话都好。
他做不了困住风筝的线条,只能睁大了眼睛,去追逐风筝的踪迹。
或许钱权真的有那么好,白思榆从小渔村爬出来,一步步爬到顶峰,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苹果眼中的世界那么宽广,那么富有趣味,好似一切都是征服攀岩的高山,处处充满刺激。
他却乏味到随时可以取代。
于是沈泽在白思榆的选择当中,便变成了轻如鸿毛的一方。
白思榆选择了钱权。
勉强大方的决定,藏不住拧巴的内心。
若要再加上一个愿望,沈泽更想写的是让白思榆滚远点,再也不要回来。
只是写不出来。
他并没有推不开的爱人,所有的敏感尖刺都要收敛,想要说不出口,只能含蓄变成祝福。
起码祝福不会被随手丢去。
所以他写道:祝你前程似锦,步步高升,多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