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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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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周彻于包围圈中腾挪擒王,接连挫败大原军队,给他心头一点意气都给打光了。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哪有不兴奋的道理?

宇文汗鲁很兴奋,却发现呼延贺兰消沉依旧:“呼延王子,周彻虽胜,却依旧未能脱险,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与我何干呢?”呼延贺兰叹气,道:“汉军没有来援,是因为陛下大举入侵,朱龙弃攻择守,才使周彻沦为弃军。”

呼延贺兰很清楚,如果萧后不来,周彻的战略毫无疑问会得到彻底贯彻——汉军会从西河、太原两个方向进入定阳。

面对持胜势的周彻,加上这两路兵马,自己如何能胜他?

“何必要纠结于此,他走不脱,只要最终杀了他,终是无人能比你。”宇文汗鲁宽慰。

随即,他想到了一事,忙问道:“两位王上……”

“被周彻杀了。”来人道。

“什么!?”

二人同时失声。

那人喘了一口气:“是宇文族王,周彻用他叫开关门,守将宇文蓝触不应,周彻便将宇文族王杀了……”

听到这话,宇文汗鲁面色难看,望着南面下跪。

呼延贺兰则松了一口气。

他在族中没有竞争对手,族王的位置迟早是他的,父亲在还能替他处理许多事……加之他们父子关系极好,没有被权力所坏。

良久,宇文汗鲁恨声道:“即差快马,将此事告诉我族王子!”

“不行!”呼延贺兰出言阻拦:“拔都兄历来性躁,一旦知此讯,必不顾一切奔来报仇,这不利于大局。”

“呼延王子!”宇文汗鲁眼睛通红:“我族丧王,王子丧父!”

“我知道。”呼延贺兰道:“维持住并州这张网,才能替宇文族王报仇。”

宇文汗鲁咬牙点头:“行!那就即刻发兵,直取周彻!”

军行未多时,有快骑奔来。

是西原骑兵——被周彻俘虏的西原骑兵。

“我有重要军情要见呼延王子!”这名来自呼延族的骑士大呼。

很快,他便被带到了呼延贺兰面前。

来人滚鞍而下,即泣拜在旁:“周彻放我出来,是给王子带话的。”

“什么话?”呼延贺兰心中腾起不妙之感。

“周彻言,让您投降这样的要求您是不可能答应的。所以,他要求您撤军百里。”

“这不可能!”

呼延贺兰、宇文汗鲁异口同声。

来人道:“如果您不应,他便会将族王送来。”

宇文汗鲁愣了一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那傻子才会答应他……

“他说的是……尸体!”来人声音抖了抖:“他说两家交战,均为国事,念及族王未伤无辜,可留其全尸,只是无法全您孝名。”

听到这话,呼延贺兰面色煞白。

宇文汗鲁倒是个实诚人,沉默在旁,并未相逼。

许久,呼延贺兰深深呼了一口气:“你替我带话回去,就说国事为重,纵然背负不孝之名,我也不敢退军。”

“对于六皇子之能,我心服口服,也知道自己胜的侥幸……但不管如何,他终究脱困不得。”

“只要他善待我父,我保证他的性命安全!”

“是!”

来人答应后,再度翻身上马。

“追……我们速追!”

得此讯后,呼延贺兰只觉心乱如麻,脑子也乱了许多。

传信之人先行抵达周彻处,并将呼延贺兰的话转告。

周彻笑了笑,道:“你再回去告诉他,西原人不可能抓的到活的周彻。”

说完,他又用剑指着呼延王:“予你全尸。”

呼延王张了张嘴,心里有万般悲凉、以及对死亡的本能抗拒。

张嘴之时,竟觉喉咙发硬哽咽:“谢殿下……不知能否给我纸笔,留一些话交代我儿?”

“可以。”周彻点头,表现的极为宽容。

等到呼延王做完这一切,并亲手将遗书递交给族人后,贾道给了他一杯毒酒。

“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将其一口饮尽。

呼延族那个信使只能跪趴在旁,痛哭不止。

等到呼延王倒下后,他方才过去收敛尸身,又向周彻道过谢后,方将尸体放在马背上,载着离开。

此人走后不久,周彻军亦动。

“父王!”

呼延贺兰见尸之时,悲痛万分。

他的痛,不止于丧父。

想到这位杀父大敌一直在罗网中,自己此前还深为此自得,却屡战屡败,胜他不得,反让他将自己父亲先擒后杀……挫败、懊悔、痛恨、羞惭,种种情绪交织下,呼延贺兰哭到失声。

他终是难以承受,拔出佩刀,就要抹向咽喉。

宇文汗鲁大惊,赶紧抓住他的手:“呼延王子!您这一去,呼延族当如何?!”

“是我自大,害死了我父。”呼延贺兰面色绝望:“想起此前我在诸位面前那自得的模样……再看今日我父之尸,又何来面目苟活呢!?”

“周彻还在,无论如何,都要报了仇再说!”宇文汗鲁只能拿仇恨激他。

但他显然小瞧了此事对呼延贺兰的打击。

等到刀被夺后,他几步走远,便去马背上取枪来。

“呼延王子!!”

宇文汗鲁没法,只能出手将其打晕。

呼延贺兰倒下,他便自领军追去。

等他赶到关下,周彻已经离开。

前车之鉴,宇文汗鲁不敢乱追,只能将呼延贺兰唤醒。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寻死觅活,只是万念俱灰,整个人像大病一般,躺在车上,眼睛里满是绝望。

“呼延王子,现在该往哪追?”宇文汗鲁问。

“我心已死、智已乱、无计可施。”呼延贺兰闭目摇头,只有眼泪流出:“一切将军自决之。”

——太原。

萧后持主力在此,攻势甚猛。

面对萧后的倾山之势猛攻,董然全面收缩,无论对方是起砲还是堆山,都绝不行袭扰之策。

只敢将城门紧闭封锁,抱城死守。

事实上,他也做不到,城中除了临时征召的地方部队,主力只要由三部构成:河南骑士、甄武的平难骑兵还有乌延族兵。

平难骑兵还好,终究是朝廷部队,哪怕心里再不满意,也会执行军令。

可乌延族兵,因赤延陀被杀,完全是被强压在这的。

西原军的攻势也着实骇人,一则其兵力充沛,而且中枢出动,不乏精锐;二则彼辈不计损失,战奴是以批接一批的往城上涌。

萧后将主力围攻晋阳城,分兵往其他县城——无一处不破。

西原无愧是和大夏并列的帝国,那军事实力当真是半点水都不掺的。

“我们被困死了。”

董问从南城门过来,抱着铁盔,露出一双猩红的眼:“他们如果不继续强攻太原,哪怕留万人看着城池,其余人抽调开来继续南下,我们也没有一点法子。”

董然望向自己侄儿:“你看到了什么?”

“西原军好像在向南边增兵,断我们突围之路。”董问叹气,走到舆图边用手指着:“晋阳城往南,还有一道要塞——羊头山。”

“以萧后的兵力,如果她吃下羊头山,我军何时能打破?”

“而到了那时,我们就成了她腹地的一座孤城,破之必然!”

“还有……”

“还有定阳困住了我们太多的人马。”董然接过了话头:“中枢精锐大部陷于当中,或许已被定阳的西原军吃下。哪怕定阳的敌军做不到,萧后也可以从容派人进去剿灭。”

“失去了这些精锐,我们短时间要打破羊头山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也就是说,他们要死守在晋阳的时间——无法估算。

甚至,是永远!

太原永远陷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西原这位女帝了不得啊!谁能想到,她竟有这样的魄力……也怨那周彻!”董然冷笑,道:“自视太高,自以为无敌,一路激进,才使军陷定阳。倘若依着我和太尉的意思,步步为营,岂有今日?”

董问眼神一闪:“您所言不差,错皆在他,错也应该在他!”

“当然,死人就应该将所有责任都担下!”董然笑意愈冷,道:“太原之失,一在周彻一意孤行、用兵过激;二在张伯玉、王骥、紫镇东三路军不听号令,未能及时撤回,使我军孤守此城而无援。”

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万分无奈道:“为免羊头山亦失,使上党不保,为了大局,我当及时割舍太原!”

“传我令,河南骑士、平难骑士带上乌延族可用之骑兵,趁南边包围未成,即刻突围,前往羊头山。”

听到这话,连带董问在内,几个将校齐声应喏。

他们哪能不答应?

守在城中,一直拖下去,要么投敌要么殉国。

至于突围,他们目前战力完备,西原人对南边的包围还不算严实……凭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有人多问了一句:“那乌延族的步卒呢?”

董然瞥了他一眼,冷笑:“你倒是好心,比赤延陀还关心他的族人呢!”

那人自知语失,身一颤,不敢再言。

当日,晋阳城南门大开,董然、董问领骑兵冲杀突围而出。

西原军随即蜂拥入城。

并州第一城晋阳,在被周彻收复回不久后,再次陷落。

与此一同陷落的,还有城中百姓和乌延族撤不走的步卒。

西原军太多了,除了入城的,外面也被围的严严实实。

这些全靠两只脚的人,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萧后从车中走出,跨坐上一匹雪白的战马。

紫色的裙、金色的甲,王冠下发丝根根经营。

银白色的绸裤裹着两条长腿,挂在马背两侧。

王冠下,雍容且威严的眸子扫视着城内光景。

汉民被迫跪着,紧低着头颅,若是看得亲切,可以瞧见他们侧脸上的不甘——原先城中住民,早已被屠戮一空;他们是六皇子收回城后,收容的百姓。

他们得以进入这座繁城,成为当中一份子,听闻西原大军来,虽然心惊畏惧,但愿意随军死战顽守。

谁知,朝廷兵马竟弃他们而去。

以至家园之地,再度沦丧。

还有许多乌延等杂胡部落,他们则满怀绝望。

乌延步卒被大批骑兵包围,挤做一团,眼中写满了悲愤。

凤目迅速从他们身上挪开,落到城中繁华的建筑上,萧后不由点头叹道:“大漠再强盛,终究是比不过此地的繁华。民族要生存、壮大,还得占据中原才行。”

“陛下神武英明,有您在,大原必可剿灭大夏,吞下中原!”旁边立马有西原贵人奉承道。

“不错。”郝宿王颔首附和:“都说汉军善战,今日坐重城而退,依我看来,也不过徒有虚名。”

萧后面带笑意,看向贴身随行的萧焉枝:“嫣枝先前说城中汉军无守心,可对南‘先松后缓’诱其撤去;今日破城,果依你言。”

听到这话,周围的西原贵人都神色有异。

多数人第一反应,自然是敬佩——这位年轻的郡主对汉人确实了解极深,看事也很准。

而后,支持梁氏、或认为女帝执权终是有碍大局的人,难免神情微沉——萧焉枝愈强,对他们而言愈是坏事。

支持萧氏的,或者干脆萧焉枝的父亲等人,当然是一脸喜色。

萧焉枝回道:“汉军自出战起,便分为两派;一派以周彻为首,主张猛攻猛进,速定并州。”

“另一派,则以朱龙、董然为守,他们打算持守缓进、步步为营,与我朝打消耗战、拉锯战。”

“如今,精锐在周彻手上,又有陛下突然亲征。董然若死守,是拿自己的性命去维护周彻的路线;董然若撤,则可将失城兵败之过悉数归结于周彻,所以才会退去。”

“但若依此便否认大夏、否认汉人之战力,只怕是要吃大亏的。”

“据我此前所探查,大夏天子除了这一路人马外,还暗中调集了几路诸王军,他们还大有余力,此其一。”

“其二,大夏在并州的连战连胜,都在周彻一人之身,军心士气皆担其一身,我们胜的有些侥幸。”

听完萧焉枝的话,梁乙甫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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