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福禄之地,三千轻车介士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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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季的漠视。
让他以死换真言化为飞灰。
持剑入肉,成为最后的笑谈。
更令以前的自视清高之心,如琉璃碎了一地。
“你是间。”
“某只是不及大汉一朝。”
“庞元安,某不是不及你,更不是输给你。”
刘巴横起剑锋,伴随着一抹血色飞溅在营帐的帷幔之上。
这位清高之士。
本有一条生路,显赫洛阳,名垂青史。
因为其父,落得刑于军律,自刎谢罪的下场。
濒临之际,回响于耳畔之言,不是过往种种,而是庞季留给他最后的话,‘以身入局,非是你这等用法’。
天地寂暗时,空洞中闪烁邓芝的身影。
犹记监州尉回刺之夜,那一句‘无事’之言,更有那一杯‘安神之茶’。
以身入局,以身脱罪。
原来,他真的不懂其用法。
原来,两个互相攻讦之人,都是伏于大都督府的间。
而他与孙策,竟被二人视为操刀者,刮去身上的猜忌与罪责,安全脱身。
最终,一抹光亮消失,刘巴松开握剑之手,侧身以空洞的眼眸看向帐外被骄阳映照的两道身影。
“死了。”
吴景神情有些慌乱,又有些复杂。
“死了。”
庞季捂着肩头,蹙眉道:“将军,这是不放心某?”
“非也。”
“某是不放心他。”
吴景摇了摇头,说道:“刘子初年少有气力,我等年长之人许有不及之处,某是怕他不甘心伤人,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无妨。”
庞季抬手捻了捻血迹,说道:“他想试探某是否有万人敌的勇武,只可惜某人至中年,一时反应不及,可惜一忠良,但又不得不恨他愚直啊!”
“是如此。”
“先生且下去敷药吧。”
吴景叹了口气,唏嘘道:“某安排辎重从卒为其殓尸,终究是主公定下的监军,还需某亲自遣人送往秣陵安葬。”
“甚好。”
“有劳将军。”
庞季眉头紧蹙,佯装忍痛走向自己的军帐。
“刷。”
吴景掀开帐幔走了进去。
跃过刘巴的尸骸,从其桌案上抽出两份公文塞入怀中。
最终,又折返回来拾起染血之剑,用手中写着‘庞季是间,请君临帐倾耳,殓尸取文,速报横江津’的丝帛,将血迹擦干。
“刘子初啊。”
“某说你什么为好。”
吴景将丝帛当做祭冥之钱投入火盆,复杂道:“昔日,你若是顺了少将军之意,焉能落得如此下场,这次某无能,保不住你,许是几日时间,某也要来陪你了,好歹你还有人送回秣陵安葬,而某之冢便是滔滔江水。”
刘巴的死。
使吴景心中悲愤,又束手无策。
哪怕昔日孙贲战死寿春,都没有这般的无力。
毕竟,当初战败是中府军过于强横,可刘巴之死纯粹是庞季以大势压人,而他作为凭空调来的大将,却压不住军中之人。
可悲,可叹,亦可笑。
“可笑之人。”
“终是死去了。”
主营一处军帐外,刘穗眼中闪过狞色。
庞季漠然点了点头,沉声道:“穗夫人,某身上有伤,需要唤医师敷药,明日我们便同往云梦泽,就不留你了。”
“可。”
“你自己小心吧。”
“监军卒,对你与牛渚军恨之入骨。”
刘穗施礼告诫,转身离开江陵主大营。
“可悲。”
“亦可笑。”
庞季望着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迈入军帐。
他与刘巴各为其主,生死无怨,但这位曾经的长公主,如今的穗夫人,才是最大的笑话,自以为高高在上,实则辨不明情势啊。
而于此时。
当阳,旷野的大营。
介士军营,主帐之内。
公孙瓒猝然起身,惊讶道:“荆南竟有如此骁勇之士,在我大汉王师南下征讨之际,不投降请罪就罢了,竟然敢率军疾驰,袭击当阳大营?”
“末将不知。”
“未见先锋有将旗。”
帐下,王武肃然道:“但,此军行军速度极快,而且其后方有遮天蔽日的烟尘,依稀可以见到不少旌旗,还请将军与中郎将速速调兵出营,莫要让护商军,西府军第四军团夺了先功。”
“当得。”
“当得调兵出去。”
公孙瓒起身从兰錡上摘下定业刀,下令道:“你立刻去寻蹇中郎备军,某先去帅帐请令,不稍片刻便可出营迎击敌军。”
“诺。”
王武应声离开军帐。
“这谁的部将。”
“还真是骁勇无比啊。”
公孙瓒感叹一声,匆匆朝着帅帐而去。
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将介士军斥候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往东排布了四十里,焉能有如今的先夺军功之机。
这荆南,还真是他与介士军的福禄之地。
不久。
帅帐之内。
公孙瓒将王武所禀之事一一言明。
“奇袭当阳?”
徐荣,乃至随军的李宣都脑子嗡鸣不已。
大汉征讨冀州都少见这种情况,没想到荆南敢如此用兵,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是。”
公孙瓒点了点头,急促道:“徐将军,某这便领介士军东进,趁其人困马乏,一举破之。”
“多少军?”
“竟需要一万介士军?”
徐荣眉头顿时一皱,满是疑惑道。
“这……!”
“某还不知。”
公孙瓒讪笑道:“介士军斥候,最远部署在当阳以东九十里,而传讯的队率是卸甲轻骑而回,所以不知有多少军,或许稍后的斥候,便能看清楚有多少军了,但我们耽搁不得啊!”
“三校,够你用了吧。”
徐荣思忖道:“竟陵急报,云梦泽多有敌军舰船,纵是有人奇袭当阳,至多万余兵马,不需要全部介士军东进迎敌!”
“可。”
“某亲自领军。”
公孙瓒拱手道:“今夜便启程,争取明日,或夤夜在半路设伏!”
“小心为上。”
“留着他们开山凿路!”
徐荣从笔海中取出一枚符令递过去。
“诺。”
公孙瓒持令拱手。
而后,兴冲冲的朝着介士军营走去。
三千军就三千军,总比护商,或西府军东进来得好。
“荆南。”
“竟有如此骁勇之士?”
徐荣望着远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今的大汉,可不是昔日的大汉,敌人不防御,反而率军疾驰西进,非是寻常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