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猎豹出笼（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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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猎豹出笼（14）
孙中队在生产区又象征性地巡视了一圈之后，狗肉宴就正式开始了。今天没别人，只有霍直、雷波和孙中队。三个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吃的兴高采烈。
突然，指挥部的门被敲响了，正常情况下，这时候是不会有人来自找没趣的，孙中队不高兴地喊：“谁呀？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老疙瘩，他跺了几下脚上掺了煤灰的黑雪沫子，摘下狗皮帽子，憨憨地说：“报告孙中队，刚才我在岩石山上翻车，突然看见东南角的电网冒了一下火花，电网就没电了，显示灯黑着。”
“噢，知道了，你出去吧！”孙中队有些不耐烦。
“嗯。”老疙瘩答应一声，戴上棉帽子退了出去。
这种活儿是电工份内的事情，像警察听见枪响一样，不等孙中队发话，雷波就放下筷子，一边穿外衣一边说：“电网挨着路边就是不好，拉木头的四轮车不是把湿树枝子甩到电网上就是把废铁丝甩到电网上，哪个礼拜电网都得烧几回。”
“嗯。”孙中队附和着说：“也是，别的大队都换上强送的电网了，咱们这儿还是这种老古董呢！”一边说，他一边起身用直线座机给大队指挥部的柳大队长打电话报告电网坏了，雷波去拉闸修理。
“啥叫强送电网啊？”孙中队打完电话，霍直饶有兴致地问。
“噢，就是一个自主供电系统，只要电网粘着东西，不但不会断电，反而电压越送越强，人沾上就没好，非电糊了不可！”孙中队说完一仰脖，大半杯后劲儿奇大的药酒进肚。
霍直心中暗自庆幸，真是天助我也，如果换上了强送电网，那么，刚刚老疙瘩故意往电网上扔的那根铁丝就没用了！
心中高兴，霍直故意转移话题：“领导，您想弄台二手车不？我那帮哥们儿有路子。”
“唉！二手车又不是二手白菜，再怎么也得几万子，我们这些挣死工资的拿啥买啊？上下班坐个通勤车得了！咱们大队长才开台破松花江微型，我要是弄台进口车开着，那不是找不自在吗？哈哈……”孙中队自嘲地大笑。
霍直一个劲儿地灌迷魂汤：“大队长开微型车是低调，他怕开好车再把贪污煤款的事儿整漏了。这样，过些日子我让朋友给你弄一台差不多的进口车，您象征性地给个本钱就行了，不带超过五万的！咋样儿？”
“那感情好……”
两人来言去语间，各自喝了五六杯药酒，大肚瓶下去了两个格，至少干掉二斤多。孙中队就是需要自己麻醉自己的人，从喝酒上，可以看出他的生活并不如意。
四十分钟后，雷波才一身寒气地回来，脱了外套后，一边洗手一边说：“真他妈气人，一根三米多长的细铁丝刮到电网上了，害的我忙活了这么大半夜。来，领导，欠的酒我补上，我敬您。”说完，雷波捧起大肚瓶，咕咚咚地开始给孙中队倒酒，并在不经意间递给霍直一个大功告成的眼色。
霍直心头一阵狂喜，急忙大力配合雷波，猛劲儿给孙中队敬酒……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霍直抛出的进口车这块大蛋糕太诱人了，孙中队一个人至少喝了二斤半劲头超大的药酒，比普通三斤白酒醉的还狠，趴在桌子上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霍直也喝了不少，但心里有事儿的人会自觉抵制酒精的入侵，并没多大反应。不过，为了不出差错，他赶紧出门一抠嗓子眼儿，在雪地里哇哇一顿大吐……
雷波拿上霍直的外衣和帽子，直接跟了出来，拍了几下霍直的后背，贴在他耳边说：“走。”
霍直抹了一下嘴角，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把抓住雷波的胳膊：“走！”
脚上虽然有些拌蒜，但两个人的头脑都十分清醒，怕被别人怀疑，他俩见门就进。先到隔壁给安全帽上照明灯充电的“灯房”，和值班的老杨头打了声招呼，说笑了几句，又迈着酒醉后不服天朝管的“拜道”步伐，向电网边的第一个岗亭走去……
“哎哟，您哥俩这是刚喝完呐？”岗亭里的执勤杂工跟他俩打招呼。
“呃……”霍直打了个酒嗝，硬着舌头说：“喝……喝了！哎哟我靠！喝得有些散脚，呵呵……”
雷波也说：“今晚可喝多了，在屋里躺不住，不出来透透气儿，都他妈得闷死！呵呵……”
“唉！眼馋吶！跟中队长坐一起吃狗肉、喝泡酒，羡慕哇！羡慕！啥时候咱也能跟中队长喝一顿啊？”显然，犯人们对警察的行为也是一目了然。
霍直故意做出忘乎所以的架势，拍了一下杂工的肩膀，拉起雷波，边走边竖起大拇指说：“想喝，随时随地，哥们儿吱一声就好使。”
“那是！那是！东哥是谁啊！呵呵……您二位慢着点儿！”
在杂工的目送下，两个酒鬼飘飘欲仙地向生产区的东南角走去。
又在下一个岗亭耍了一会儿酒疯之后，两个人假装绕过东南角那个旮旯向场区正南方的岗亭溜达，走到那个最阴暗的拐角时，霍直故意大声说：“波子，你揣手纸没有？我有点儿闹肚子，想蹲一会儿。”
“揣了，揣了，你拉吧！”雷波的音量也故意提高。
霍直往最黑的地方一蹲，和站着的雷波一起向四处张望。二十秒后，确定没人注意这边，雷波一指那道刚踩出来的雪印子，急促地说：“快，从这儿钻。”
一看这条雪印子，霍直知道这是老疙瘩用老虎钳子剪开的“自由通道”。同时，他也知道老疙瘩已经从这里钻出去了。他刚双腿跪地，哈下腰，突然听到电网外的雪沟里有人小声说：“快爬没事儿！捋着我爬的印儿，绝对没危险。”
霍直定睛一看，十几米外露着一个黑影，定是老疙瘩无疑。他心里更有底气了，头一低，双手双膝同时用力，吹着雪沫子，快速匍匐前进……
“快过来！”老疙瘩伸手把爬出电网的霍直拉了起来，然后直接按在雪沟里。
五秒钟后，雷波也爬了出来。三人猫在雪窝里仔细向生产区观望，兴奋的心情简直把心脏顶到了下巴根儿，激动得脸上发烫，几乎能把腮边的雪融化……
看了几秒钟，生产区一切正常，除了绞车拉动煤车在铁轨上的隆隆声之外，安静得很符合夜的特色。岗亭里的执勤杂工都缩在简易火炉旁取暖、喝酒、或打手机，没人想到已经有三个亡命之徒从地狱奔向了人间。霍直一声“撤！”三个人十分利索地甩掉身上的囚服外套，里面是事先穿在身上的便服，为了防止喝酒时脱衣服被孙中队看出问题，棉袄外面的休闲装是套在囚服外套里面的。此时，三个人都变成了剃着寸头的合法公民，只是头上没戴帽子，神色慌张了一些而已。猫腰蹿上林间雪道，向运煤的山路跑去……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越狱成功的逃犯应该最有资格诠释这句话，那简直就是死里逃生或者囚鸟出笼的感觉。三个人的亢奋都体现在飞也似的脚步上，相信这个时候的百米冠军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二百多米的雪道他们只用了二十多秒就跑到头了。一眼便看到了打着双闪的丰田4500越野车停在运煤山路的丁字口，而且驾驶位还亮着一盏红色小灯。
“停！”霍直伸开双臂拦住雷波和老疙瘩，接着说：“趁没被车里人看见，咱们从树林里绕过去，不上这台车。”
“咋的了？”雷波和老疙瘩异口同声地问。
“上后边那台车。”不容分说，霍直带头向路边的树林里钻去……
丁字路口的越野车是枪漏子派来的，而且不止一台，为防不测，另一台同样款式的越野车停在三公里外的一个民营煤矿大门前。电话里霍直和枪漏子约定，为了区分方便，第一台越野车打着双闪，驾驶位还要亮一盏出租车上那种示意无人乘坐的“空车”灯。第二台打左侧单闪，越野车要白色。现在第一台车已经符合约定特征，显然是枪漏子派来的。
雷波和老疙瘩纵有十分的不解，但他俩对霍直的智商和能量还是深信不疑的，再怎么说也是人家霍直的加入才拥有了越狱的条件。两人匆匆跟在霍直身后，踏着松软的积雪，咯吱咯吱，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林里穿行。只是越过丰田车时，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不舍。
皑皑白雪给漆黑的山野之夜增添了几分可辨度，景物都影影绰绰。拐了个小弯儿，估计越野车里的人看不见了，三个人钻出树林，顺着山路疾速朝出山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