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魔瞳睨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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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修士皆非愚钝之辈，自混元老祖率众突袭仙门营地伊始，便有人嗅出阴谋气息。然战事骤起如疾风暴雨，众修只得仓促应战，陷入血海泥淖。待老祖自爆、短刃现世，楚霁岚抚剑蹙眉——此局收尾未免太过顺遂，恍若戏台排演好的终幕。
三门四阁五山弟子虽得长老密讯“神器乃虚”，可当短刃斩断七剑时，仍有数十人红了眼眶。
法宝轰鸣声中，南离倚着古松把玩颈间残片，玉石温润触感与记忆同频——自幼佩戴的灰白石块，竟是难得一见的神器碎片。
“欲凑齐此物？”
红姑指尖蛛丝缠住一瓣飘落的枫叶。
南离摇头，残片在他掌心泛着幽蓝微光。
红姑又道：
“那想知其来历？”
少年望向天际盘旋的食尸鹫，许久方道：
“幼时或许执着，而今......”
他收拢五指，残片棱角硌得生疼：
“不如不知。”
红姑轻笑震碎叶上寒霜，蛛丝卷来半壶残酒：
“倒省了本座翻查古籍的功夫。”
云层间渡劫大能的灵目如星隐现，红姑仰首饮尽壶中残酒。
这场搅动五洲风云的神器之争，于他不过是闲时解闷的游戏，若真欲夺宝，纵是完整神器亦如探囊取物。
然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千年前便已看透。
此番若非混元老祖妄图嫁祸，他本不屑理会这蝼蚁闹剧。
那柄掷给老祖的幽冥短刃，原是他在古神战场拾得的魔神指骨，经地心毒火淬炼三百载方成。
骨刃残留的魔神煞气，正是其能轻易撕裂修士护体罡气的根源。
这柄令混元教癫狂的短刃，于红姑不过闲时把玩之物。
当日以之置换神器残片，本是一时兴起的等价交易。
偏这老魔贪念熏心，竟妄图借他转移仙门视线——若其直言真相，他或许懒得多瞥半眼，可这般自作聪明的祸水东引，倒勾起了他戏耍的心思。
红姑冷眼瞧着老祖残魂在岩缝间瑟缩，指尖蛛丝无声催动短刃魔气。
刃身裂纹迸发的猩红煞气，正将所谓神器的传闻彻底坐实。他偏头对南离轻笑，眸中映着远处暴退的夺宝修士：
“且看这瓮中之鳖，还能藏得几时？”
暴雨冲刷着满地血污，山火却在魔气滋养下愈燃愈烈。短刃斜插焦岩裂隙，刃柄蛛纹泛着妖异红芒。
“神器归我！“
“神器归我。”
随着一声声嘶吼，数十道身影如饿鹫扑食般掠向山岩。
“铮——”
世家公子的玄铁锁链刚缠住刃柄，便被符修掷出的爆炎符炸成烙铁。
剑修御剑挑刃的刹那，灭魂幡裹着万千厉鬼当头罩下，剑灵悲鸣声竟压过雷鸣。
合体期散修燃血暴起，枯掌触及刃柄的瞬间，魔神煞气逆冲经脉，右臂顷刻爬满蛛网黑纹。
世家老祖趁机施展擒龙手夺刃，短刃却突然迸发猩红煞气，裹着血光洞穿三面护心镜，最终钉入某魔修脊骨。
“哈哈！神器是我的！”
魔修狂笑着攥紧短刃，周身魔焰暴涨三倍，却在挥刃刹那七窍喷血。猩红刃光横扫半峰，七名修士天灵盖抛飞之际，短刃再次震脱魔掌。
血雾在暴雨中蒸腾，法宝残片与断肢沉浮泥沼。每当有人触及短刃，必遭背后冷箭穿心。这凶刃在众人头顶划出凄艳血弧，宛如魔神睥睨众生的眼瞳。
某世家老祖的剑气误击岩缝，遮天阵破碎的波动震出混元老祖残魂。那半透明魂体裹着青烟，在雨幕中如鬼火飘摇。
“混元老祖未死！”
惊雷锏携万钧雷霆劈落，混元老祖闪避间撞上散修剑网。红姑倚着焦松晃了晃酒壶，望着那道在刀光剑影中狼狈逃窜的残魂，唇角笑意如毒花绽放。
混元老祖的残魂如磷火般在刀光剑隙间游走，半透明的魂体裹着青烟，每一次挪移都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惊雷锏的紫电擦着耳际掠过，他猛地一侧，堪堪避过剑修横扫而来的剑气。
他骤然缩魂成寸，借着某具修士尸体爆开的血雾遁入阴影。血煞轮盘的刃风绞碎身后岩石，迸溅的石屑竟成了最佳掩护——残魂贴地疾掠，五指虚抓间引动地脉阴气，三具战死魔修的尸骸突然暴起，扑向最近的世家子弟。
“雕虫小技！”
世家老祖挥袖震碎尸傀，却未察觉一线魂丝已缠上其孙儿佩剑。混元老祖借剑遁之术闪现在十丈外，魂体尚未凝实，又被散修掷出的蚀骨钉逼得滚入焦坑。坑底积水中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昔日合魔期的威仪早已碎成狼狈。
混元老祖祭出最后一道保命禁制，强行分裂三缕假魂朝不同方向逃窜。真魂缩成芥子大小，附于某世家子弟的飞剑之上，随剑身震颤悄然蛰伏。待三道假魂被修士撕碎，众人才惊觉老魔真身已遁。
残魂未及喘息，那柄幽冥短刃竟裹挟煞气直逼藏身飞剑。混元老祖此刻终于明悟——定是红姑在背后操控！这毒蛛分明早知自己假死之计，却故意纵容事态发展，只为看他功败垂成、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毒娘子！你——”
残魂在雷光中扭曲颤动，眼见世家子弟挥剑劈向短刃。剑刃相击的刹那，飞剑应声碎裂，芥子魂珠滚落泥沼，在众修骇然注视下逐渐显形。
混元老祖嘶吼着凝聚残魂，青烟般的躯体几欲溃散：
“短刃并非神器，神器在毒娘子红姑手中。”
话音未落，那短刃突然迸发冲天煞气，刃柄蛛纹血光暴涨，竟将他的控诉尽数淹没。
修士们赤红的双目只盯着“神器”，无人理会败犬哀鸣。
修士们早已杀红双眼，混元老祖的嘶吼尽数淹没在法宝轰鸣中。未等残魂再施遁术，楚霁岚已率玉清弟子结成四象封魔阵，冰莲剑气交织成天罗地网。
剑阵嗡鸣声里，残魂如困于琉璃盏中的萤火左冲右突。这新结的封魔阵虽不及先前长老们施展的那般威势滔天，却胜在精准狠厉——毕竟此刻的混元老祖，不过是强弩之末的残魂。
“收！”
楚霁岚并指抹过清琉瓶口，玉清秘传的镇魂咒文自瓶身浮起。混元老祖魂体被剑阵压成一线青烟，惨嚎着没入瓶内。瓶身剧烈震颤三息后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