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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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暂停的视频突然开始播放，马库海胆般的拳头仿佛破开空气，直朝着孔竹飞去。
孔竹根本来不及躲闪，就他以为自己那骨折未愈的身体，就要被这铁拳打废的时候——有一股力量拉住了孔竹的衣角，及时地向右边一拽。
“咦？”马库对自己的攻击落空而表示惊讶。
孔竹看向他的左侧——粟负手而立，表示什么都没有做。
“你小子，交了女朋友连他妈反应都变快了啊！”
“不不不……这人不是……”
孔竹摆摆手刚想否认，粟就抢先一步说道——
“说实话，从小他就正义感很强，身体又健壮，成为调查员完全就是意料之中呢。”粟把孔竹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
粟的体型十分小巧，在同龄人中算是看起来发育不太好，甚至与孔竹对视都要略微仰着头。但此刻她面对比孔竹高出一个头的马库，抬着头不卑不亢的说。
“伯父去世的时候我不在，真是遗憾。”
粟撇了一眼背后孔竹，又转向马库说着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啊——嗯……也就是说……”
马库僵住身子，略微移开了与粟对视的眼神，又喝了一口咖啡，“这个小姑娘是刚调过来的辅员是吧？”
“那么正好，他小子接下来还有一个任务，难度也不大，但需要一个干员搭档，你就和他一起去吧，就当试试水。”
马库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粟对着他的熊一般的背影微微鞠了一躬。
直到目视着马库完全消失于大厅后，粟弯着的嘴角才渐渐平复，又恢复到了调查厅的大理石地板般的面孔。
“希望你不要误会什么。”粟看都不看孔竹，丢下这句话后，一个人朝着出口走去。
此时孔竹还处于懵逼状态，心想——什么从小的玩伴，什么新转来的辅员，这女孩说谎完全不带眨眼的。关键是马叔还信以为真了。
他开始后悔，刚才就应该发出一点暗示，让马库明白自己的生命正被这个女人威迫着。
孔竹叹了一口气，加快步伐跟上粟，二人消失在调查厅阴暗的角落中。
叮咚——玻璃门关闭。一下从明亮的大厅回到阴暗的楼道中，孔竹有些适应不了。
难道为楼梯按几盏灯这么费钱吗？还有既然粟都不怕被查，那为什么不坐电梯啊？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朝着黑暗前进了一步。
“我草——”
接下来的一脚并没有实地感，孔竹的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好在黑暗之中有人抓着孔竹的手，这才没让孔竹的脸亲吻阶梯。
“吓死我了。”
“我觉得你完全就像一个初中学生呢。”
黑暗中那双红色的瞳孔隐约可见。
“明明前面就是台阶还自顾自的向前走，你是想从13楼滚到1楼，来一场粉碎性骨折吗?”
“这不是太暗了，我没看清嘛！而且你走的又这么快……”
孔竹想到了什么似的，指着粟说道：“对啊！我得问问你怎么回事——”
“你是问题儿童吗？别问。”
粟走到他的前面，背对着他走下了台阶。
“如果有什么必要的事我会跟你说明。”她平淡地说道，“你的任务完成后，我就会给你解药，之后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警察调查你父亲的真相了，所以你知道这么多也没用。”
自从餐厅出来之后，粟的态度像是突然对孔竹下降了180度，孔竹也不明白为什么。
与其是这么说，不如说是在墨水区，孔竹回答完粟的三个问题之后。她的态度就像是冷水突然煮开了，到现在只不过又变凉了。
“但是，你明明可以通过大厅的检测，为什么你还得走楼梯啊？”孔竹还是忍不住问。
这不是要我命吗……他在心里抱怨道。
现在孔竹十分饥饿，那份鸭肉卷被粟声称下了毒后，孔竹就一口也没碰过了，他只感觉肚子里胃酸在不停的涌上来。
“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名没有记录在阿尔法数据库里的【黑户】。”粟在黑暗中突然开口说道。
黑户？
孔竹只从学校里的老师嘴里听到过，指非法入城且没有身份信息的人。
“方才我的一位朋友用某种手段更改了数据库，添加了一位名叫诗粟的辅警——但这很快就会被安全系统发现，然后当做数据错乱而删除掉。”
“你的朋友是什么人物啊？还能黑进警局的数据库？”孔竹不可思议地感叹道。
“这和你没关系吧。”粟冰冷地说。
“啊……不告诉我也行。”
“比起这个。”粟回头看向孔竹，眼神中多了几分重量，“你看一下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孔竹点了点头，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荧蓝色的扁平界面随即悬浮在空中。
界面中左上角显示出一个棕褐色头发年轻男子头像，那是孔竹的头像，日系刘海盖着小麦色的脸，炯炯有神的金色眼睛以及大耳垂的耳朵显得阳光十足。
孔竹点开头像，六角形的边框出现旋转着放大，框中映着醒目的黄字。
“呃……好像是叫我去访问一下一所未缴房屋税的住宅。”
“房屋税……原来警察还干这种事——在哪里？”
“……”
孔竹看着悬浮于黑暗中文字，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在墨水区的附近。”
“地址呢。”粟没有感到意外。
“它没写，不过给了一个地图坐标。”
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粟平静的脸蛋中透露出一点不解的神色，接着不屑地又呵了一声。
“明白了，是“废窑”吧。”
一直在西普尔城长大的孔竹却从未听过这词，心里忍不住打了个问号。
“就是因房屋主人意外死亡，由房产公司收回的房屋。”粟看孔竹一脸不解，补充道。
这话让孔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以及那栋位于明山旁半山别墅——在孔墨过世后那栋房屋就被公司收回。
不管房屋的主人是否有孩子与妻子，只要房屋的主人死亡，这栋房屋就不会是他个人的了，其他人要想再住下去只能【买】下来。
在这座住宅资源十分缺乏的城市里，被收回的住宅只要被挂在网络上就会瞬间被中转商买下，除非一些实在不算是给人住的地方。长期无人购买的房屋就会被收去门牌号，最后……
“因为在城市的边缘无法接收到阿尔法信号，网络又是现代人的第一需求，久而久之就成为低价房，被不算是现代人的人买下来。墨水区就是这种情况。”
粟像个老师一样对孔竹说明着。
“联邦不肯花钱去改善这种情况，只会让这座城市的面积越来越小，房屋税和房屋的价格越来越高，导致陷入一种恶循坏。”
“而你这个情况，大多数是房屋的主人付不起房屋税了，叫你去催一下罢了……若是催了没用，联邦就会强制回收吧——然后成为墨水区的一部分。”
“好了。”粟回过头继续走下楼梯，步伐轻盈而迅速，：“现在是六点半，我们走过去。”
等下啊……
孔竹跑起来朝粟追去，粟总是自顾自的一个人走去，这让孔竹有些不满。
下楼永远要比上楼容易，孔竹很快就走出大楼。从漆黑的楼道走出，身后的这根拔地而起的巨大光柱刺激的他睁不开眼睛。
大楼衍生出无数闪着各种光芒的屏幕与广告牌，黑色的天空仿佛都像是被覆盖上了无数种颜色。
眼中的黑夜三分之一都是它，就算孔竹努力抬起头才看得见大楼的顶端。尽管外面比楼道污浊的空气要好，但这根巨杵仿佛插在孔竹的肺叶中，使他感到有些窒息。
“又到哪里去了……”
孔竹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