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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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安悠和瓦莱莉坐在帕南的车里前往恶土。
眼前的景色和城内完全不同，空旷的视野中，几乎没有建筑，远处的小起伏的丘陵，有模糊的纹理。
一眼望去，因为辐射而变异，巨大的荧光绿色仙人掌在龟裂的土地上零星散落；间或有已经锈蚀的不成样子的风力发电机固定在路边，白漆褪去，留下黄褐色的锈斑。
狂风吹拂着地面，带着风滚草球团横渡公路，翻滚着横穿空旷的恶土。恶土上的沙尘被风扬到空中，整片天空披上了淡淡的土黄色。
寂静的恶土上现在只有帕南的座驾，霆威麦基诺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声。
越野车最后刹车停在了一个破旧废弃的加油站门口。
安悠跳下车，伸个懒腰活动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摘下已经脏兮兮，覆盖着浮尘的封闭式头盔，深吸一口气。
“咳咳咳，好浓的风沙。”
呛人的尘土刺激呼吸系统，安悠立刻带回自己的头盔，用袖子仔细地把上面的浮尘擦掉。
真想装个过滤肺之类的义体，可惜不行。
“再重复一遍我们的计划。按照和歌子的情报，这里是他们进城的必经之路，所以我们就在这里打一次伏击。伏击他们的车队。”
夜游鬼们最近在城市里惹的人太多了，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和歌子早就准备好了情报，只有一个要求：“让这个夜游鬼的车队，消失在风沙中。”
这太反常了，夜游鬼如此狂妄，可能是找到了什么靠山，现在忘乎所以，行事嚣张跋扈。
他踏着地上的浮尘，走到废弃加油站的铁质卷帘门门口，尝试开锁，可锁芯早就因为锈蚀坏掉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瓦莱莉走到安悠身边，用力猛然拽下门锁，抬起卷帘门。
“很简单，把这里的灯弄亮，像圣诞节晚会一样吸引他们过来。”安悠俯身钻进加油站，里面的货架上已经空空荡荡，柜台上落满了浮灰。
安悠招呼瓦莱莉帮忙搬动货架，做好准备，腾出空地，解释道：“这方圆百里没有落脚点。
如果他们的纪律，和帕南说的一样散漫，又爱抢劫。他们肯定想看看亮灯的加油站里有什么，歇息取乐，这是我们的机会。”
“这计划真是蠢爆了，夜游鬼的人很多，谁知道会来几个。而且他们要是很聪明，压根不来看呢？”帕南对这个不靠谱的计划不以为意。
“备用计划是去边境线上守株待兔。不过在边境线上大闹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安悠扫过房间，找到室内的总电闸。
他拉下电闸，灯立即亮起，闪了几下后电闸冒出火花，随即暗下。
仔细检查后，才发现是典型问题：老化的保险丝不想工作，烧掉了。
找到保险丝安装好后，光明终于重回了室内。
“你们先回车上，等我布置好。”在帕南诡异的眼神中，安悠返回车上，从后备箱中抱出一大箱地雷和爆炸物，在地上捣鼓着。
进门是‘安全区’，放松敌人警惕。
转角就是对人地雷，室内外埋好远程引爆的炸药。藏在阴影里的电子脉冲地雷作为第二道保险，如果有夜游鬼靠义体挺过了第一波陷阱，那电子脉冲地雷的会起到第二波迟滞效果，为射击争取时间。
“这样就好了。”安悠再次确认周围环境，自言自语道：“开阔地带，先用陷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进行突袭。嗯，还有什么可能漏掉的么，再重新检查一遍。”
听着安悠的话，帕南心里发凉。眼前这个临时‘队友’，摆弄陷阱的水平绝对不低，专挑犄角旮旯的阴暗角落。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才能练出这样的伏击专家？
这一堆陷阱，夜游鬼来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到过往在流浪者家族时，运送货的路上经常需要穿过公司布下的雷区，不少流浪者因此而受伤甚至丧命。
这些雷区，有些是公司大战的遗留，更多的则是为了防止人穿越边境所布下的。军用公司通过雷区，垄断公路，垄断道路交通，以设立高昂的收税关卡，可谓雁过拔毛。
帕南靠在越野车上，窃窃私语问瓦莱莉：“安他以前是干嘛的？怎么干这种脏活这么轻车熟路？”
瓦莱莉想了想安悠的过往，明明是个公司人，却偷袭潜行陷阱样样精通，可能是他过往喜欢这类东西，爱好罢了。
她做出了结论：“我也不知道，但我信任他。”
瓦莱莉很清楚，信任在充满欺骗和背叛的夜之城属于奢侈品，不过安悠总是挂在嘴边说他信任自己，那不妨也分给他一些信任。
“你俩在聊什么？”安悠布完了埋伏，把空空的箱子抱回车上。
“管你屁事！”帕南对眼前狡诈的家伙没一点好感。不如瓦莱莉这种直性子，她觉得天生和安悠不和。安悠布置地雷的行为也让她很不舒服。
安悠并不在意这些，他简单地继续介绍自己的计划以求两人听懂：“房间里的地雷主要是反人，空阔地带的炸药用来破坏他们的车辆，断他们后路。简单的计划，不容易失误。”
“那万一他们在解决陷阱后还有活人怎么办？”瓦莱莉举起手，问出了她关心的问题。
“当然，伏击计划最后一环是我们。”安悠指了指远处，说道：“一旦夜游鬼被陷阱吓到，他们大概率会往门外跑，开阔地带是良好的射界。
以暗打明，优势在我。”
“你这人也太心黑了。”帕南抱着自己的‘守望’狙击步枪，离安悠远了几步。
安悠反问道：“帕南，昨天吃我做的生菜烤肉卷时，你还说乱刀会是强盗聚集地，‘有一个算一个，全该死’。现在你还有多余的同情心关心他们？”
“谁关心那群人渣？我只是讨厌地雷。”帕南摇摇头，嫌弃地说道。
安悠愣住了，这算什么理由！
他脸色冷了下来：“在战场上尽一切可能占据优势，以势欺人，这是基本功。现在，做好准备。”
帕南背着‘守望’狙击步枪扭头就走。
“对了帕南，你的车防弹吗？”安悠叫住了帕南。
“你想干嘛？”帕南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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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逐渐黑下来，漆黑的幕布带着冰冷的触感从天空垂下。
恶土上剧烈的昼夜温差不太适宜人居住，以此为家的流浪者们的生活好不到哪去。
安悠感觉凉意森森，寒气渗进风衣，他搓搓手取暖。
见到安悠这样，瓦莱莉脱下黑色夹克披在安悠身上：“别冻着了，安。”。
瓦莱莉和帕南有义体和植入物撑着，对寒冷的抵抗力比安悠强不少。
“你这身板也太弱了，不给自己装点义体？”帕南好奇地在电话里问道。
她在另外一个地点，作为狙击手单独行动。
安悠不愿多聊，不能装大部分义体确实让他战斗力弱了一些。
远处地平线处亮起了灯光，一辆重型卡车在前后两辆霆威加利纳壁虎小车的保护下，缓缓驶来。
“夜游鬼的车队到了，做好准备，三辆车。”安悠提醒道。
夜游鬼的车队见到荒野上亮灯的地方，他们兴奋了起来：“意外收获！这里还有人？走，兄弟姐妹们，绑了他们！”
夜游鬼们带着防风沙的口罩，穿着各色夹克，胳膊手上纹着堂口的徽章，一个青蓝色的骷髅头。粗壮的合成肌肉隆起，手里握着各式崭新的枪械。
夜游鬼们大呼小叫，鸣笛声中油门踩到底，冲向亮着灯光的加油站。
他们预期中，听到鸣笛，加油站中的人应该慌乱不堪，冲出门，择路而逃。在今晚拉开追猎大戏，给他们枯燥的运货生涯增添点乐趣。
沉寂的加油站没有反应，夜游鬼们火气的被点燃了。
坐在头车里的夜游鬼小头目，一把扯过车上的通话机，吐沫星子四溅地嚎叫：“有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兄弟姐妹们，这次绑了他们一定要让他们惨叫出声！”
“大哥说的对！咱们夜游鬼傍上了大树，谁敢和我们作对！”
“是啊！看看手里的新枪，尖货技术枪械‘阿克琉斯’，它渴望鲜血！”
“我新装的义体，我第一个上，保管让您听到捏碎人骨头的脆响！”
“不如我新装的红外视野义眼，找人一流！”
“你可放屁吧，次次就你跑的最快。装义眼怕不是为了见人就跑！”
夜游鬼小头目深知，激励手下这帮人渣最好的办法，正是利诱和恐惧：“这次谁先抓到人，赎金奖他三成！有优先折磨肉猪的权利！谁走最后一个，一分钱没有！”
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夜游鬼们停在了废弃加油站的门口，举着手里的枪械，冲了进去。
“没人老大！”
夜游鬼们进入废弃加油站，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地方，歪七扭八的诸多货架后躲着一个人影。
“嘿嘿嘿，想躲？抓住他！”夜游鬼老大下令道。
急躁的夜游鬼们鱼贯而入，转过货架，一个塑料玩偶映入眼帘，白色的塑料人偶上写着鲜红的大字：“你好，夜游鬼”。
“不对，我这红外义眼看不见人。”
“哈，装神弄鬼，想吓唬谁？我可不是吓大。。。”
“轰隆”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爆开的对人地雷裹挟着无数钢珠，在狭小的空间中制造了一场钢铁风暴，撕碎了离得近的夜游鬼躯体。
“有埋伏，快撤！”
夜游鬼们慌张地退出房间，刚到自己的车边，安悠通过‘星启’个人芯片下达了起爆指令。
火光冲天，两辆‘壁虎’小车的车架子被炸药扬到空中，又落在地上，而靠的近的夜游鬼们已经粉身碎骨。火焰熊熊燃烧，照亮了四周。
“该死，这是个陷阱！这是个陷阱！”
“谁，到底是谁？”
惨叫声和噼啪的火焰燃烧声，回荡在空旷的黑暗恶土上，夜游鬼们紧张地背靠背围绕成一圈，试图看穿漆黑的夜幕。
到现在为止，他们损兵折将，却连敌人的影子也没看见。
他们恐惧地举着手里的枪械，也不知道往哪里射击。
无尽的恐惧从夜幕中生出，攥紧了他们的心脏。
卡车停在眼前，他们不敢动。
谁知道这里有没有陷阱！
“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别急，我新装的义体是义眼，有红外功能。刚刚我就说那个人影不对劲。”一个两眼发红的夜游鬼紧张地说道，“保护我！我扫描四周。”
“谁知道你新装的义眼好使不好使，你就是想骗我们保护你！”
“别吵了，赶紧看！”夜游鬼小头目喊停了手下的吵闹。
装有义眼的夜游鬼眼瞳中逐渐变亮，他解释道“新装的，还不太适应。它理解不了我的意图，应该是这么启动。”
“嘭”一道光束射来，残余的夜游鬼们紧绷的心弦断开，举着枪械，疯狂地向光亮处射击。
他们死死扣下扳机，把自己的恐惧和子弹一同宣泄出去，直到弹匣空掉。
“那里没人！”话音未落，一发狙击子弹从他的脑后穿入，他的身子软软倒下。
“很好，帕南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安悠的声音在瓦莱莉心底响起。
“现在她转移阵地，到我们的回合了。”他通过个人芯片，对瓦莱莉下令。
‘应龙’吐出子弹，智能武器在偷袭方向颇有优势，几乎没有火光。
‘任侠’喷出火舌，交叉的枪线里，毫无防护的夜游鬼们纷纷中弹倒下。
枪声停下后，只剩下了夜游鬼小头目。
他狼狈地缩在卡车车盘下，扔下手中的枪械，双手抱头，高声尖叫道：“别杀我，别杀我！你们是为了车里的货来的吧，没有我，卡车门你们打不开！我死了，里面装的好东西你们也拿不到！”
他看到两辆护送车‘壁虎’被炸掉了，而卡车安然无恙，说明对方肯定是冲着卡车来的。思来想去，也只有车里的货有吸引力。
“别理他。”安悠不为所动，换好了弹匣，和瓦莱莉一起转移了位置。
“卡车里面全是好货，马上要送到夜之城北区，货港的货！”听到枪声没有继续响起，夜游鬼小头目胆战心惊地从车底爬出。
他颤抖的双腿无法支撑，靠着卡车扫视四周，目光停留在了刚刚发出枪口火光的方向，刚刚只有一个火光，敌人应该只有一人，是个独狼。
还是无人回应。
夜游鬼小头目锤着卡车铁皮，哐哐作响，嚎叫道：“货港！夜之城北区的商贩中心啊！尖货，纯纯的尖货！”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强调道：“漩涡帮和清道夫抢着要的尖货！”
”好。你举起手过来，慢慢过来。太快的话，就别怪我开枪了。“刚刚发出枪口火光的方向，传来了柔和的男声。
”那我过去了，您别开枪！“夜游鬼小头目心里大喜，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缓缓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他心里却在暗暗盘算：“我新装的斯安威斯坦加克伦齐科夫神经套件，一对一，我不虚！只要接近天杀的敌人，我就冲上去杀了他！这时的屈辱，我必要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