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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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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间,绿蚁馆就已翻了个样。

新置的桌椅、新置的酒器、新置的招牌,凡是能换上一换重置的,无一例外地提了一个档次。

就连二楼的几间破屋,也被收拾了出来,说是要改成雅间,日后专供有钱人家喝酒。

一番装饰下来,酒馆中明晃晃的,典雅古朴,全然没了往日的寒酸之气。

至于酒,也新添了品类,女儿红、桃花酿应有尽有。当然,卖得最好的,是金风玉露酒。此外,还有各样糕点、茶水、水果、美食之类。

绿蚁馆已不单是酒馆了,鸿语姑娘也不用朝日待在账台。

就在陆掌柜入职的第一日,皇上好奇地询问了一番那一系列事,便打趣般对这位新科状元赏了财物和仆人。

这样一来,绿蚁馆也不算太忙。

“大人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二两见到来人,忙迎了上去牵马。

此时的陆掌柜,已是翰林院修撰,负责记录皇上日常之事,官居六品,该称一声“陆大人”了。

陆大人一身官服,手中提着什么便匆匆进了屋,“嗯,阿语呢?”

这句话,是陆大人每日归来后的第一句。

“夫人在后院酒窖清点数目呢。”

话音未落,陆大人就已没了踪影,想必是去后院了。

陆大人爱妻,不忍鸿语姑娘劳累半分。

几日之间,我们都已见怪不怪。

但鸿语姑娘不是能闲下来的人,她没再做那些粗活,但打理绿蚁馆、料理陆大人的日常,事事都是鸿语姑娘劳心。

就说陆大人每日归来,鸿语姑娘就已放好了热水、备好了饭菜,就连第二日要穿的衣裳,都备得妥妥贴贴。

鸿语姑娘是个体贴的妻子,陆大人同样是个体贴的丈夫。

就说每日下朝,陆大人都会从街上带回些什么,首饰、糕点之类。妙品斋的马蹄糕带的次数最多,鸿语姑娘爱吃。

至于我们几个,也跟着沾了光,每日好饭菜,还不重样。

生活仍在继续,金风玉露酒卖得越来越好。陆大人与鸿语姑娘只要见着,便腻歪在了一起,不是一起谈论诗书,就是一起画画写字。

听锦枝说,鸿语姑娘准备在宴都买个宅子,看来是要在宴都长久住下了。

这日子平静而美好,却仍会时有波澜。

就说昨日陆大人归来的时候,面色就有些不好,似乎生了气一般。

鸿语姑娘一眼就察觉出了异常,“夫君,今日怎么了?”

陆大人收敛了神情,“没事,阿语。”

“瞧你这面色,还说没事?”鸿语姑娘面上一笑,便取出丝绢为他擦着汗,“你不说,就让我猜猜,可是在翰林院做事时与人意见不合,起了争执?”

陆大人面上一笑,一手拉下那只手,一手碰了碰鸿语姑娘的鼻翼,“聪慧如阿语,这你都知道。你不知道,皇上近日心血来潮,想要在宫外建个牡丹亭。有官员主张用大理石铺路,用金粉点缀。我觉得太过铺张,又劳民伤财,便……”

“好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把你气成这样,无非是让皇上图个高兴,等预算报上去,皇上同不同意还两说呢。你一个新上任的六品小官还能管着这档子事不成?”

“阿语说得对,这确实不是我能多言的。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鸿语姑娘一语,陆大人便乌云消散般,又和和气气的了。

鸿语姑娘还是没有选好宅院。我以为日子就这般平静地过,直到一日晚间,我又得知了另一些事。

房间中,我刚合衣睡下,便听得一旁阵阵叹气之声。

“锦枝,你叹什么气啊?”

这是六艺的声音。

“唉,你不知道,姑爷恐怕要带着小姐去梧州了呢。”

“啊?”

伴随着六艺惊讶一声,我也没了睡意。

只听得又是一声叹气,“今日一早,大人就收到了封书信,说是大人的母亲患了病。碰巧梧州传来灾荒的消息,大人便递了奏折,请旨调去梧州呢。”

“这么突然?此事姑娘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听闻消息,小姐二话不说就把看好的宅子退了,还吩咐人将那些财物变卖成现银,就等着旨意下来呢。”

房中沉默了片刻,“大人近日回来心情都不太好,说不定去了梧州会好些呢。姑娘留在宴都也不见得多好,换个地方也不错。你也放宽心些。”

“你不知道,那梧州我和小姐去过,来回都要一个多月呢。小姐这才没过个几日好日子,又要去侍奉公婆吃苦了。”

“姑娘既跟了大人,侍奉公婆也是情理之中。你也别太忧心,听闻那梧州城也算是个繁华之地,姑娘如今有了银子傍身,不会吃苦的。”

“梧州再好,也比不上宴都。”

锦枝愤然一语,便蒙着被褥翻过身,别无他话。

鸿语姑娘和陆大人会去梧州吗?

这个问题我还不得而知,却意外见了位故人。

当纪修齐走进酒馆之时,鸿语姑娘正在账台。

他当即报上了家门,表明了来意,说是想邀我外出逛街。鸿语姑娘面上一派笑意,直打发我出了酒馆。

街市上,喧嚣依旧,人来人往,并无人注意。

我与他并排走着。瞧着他拘谨不多言的模样,我有些不知所措,心思也全不在这一路的风景上。

“姑娘近日在酒馆可好?”

半刻之后,耳畔传来一道轻声问语,我只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其实,纪某很早就想邀姑娘出来一叙的,只是那段时日忙着春闱。那日江边姑娘相帮之恩,纪某一直铭记在心,我想着也该回报姑娘的。”

看着他诚意的眼神,我笑着摇了摇头。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又走了几步,他又转过了身,“听我一个做官的朋友说,陆大人欲要去梧州,不知姑娘可会同去?”

同去?我也不知道,便向他比了个手势。

“哦,是纪某唐突了,”说着,他温和一笑,“我是想着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姑娘。我与姑娘相见多次,也算半个朋友了。姑娘有什么难处大可告诉我。”

当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一旁,而是人群中几个行踪鬼祟的男子。

他们目光左右打量,一副仆从打扮。我的心霎时凉了大半,只因其中一个,是那位马大人身旁的小厮。

在他们不怀好意的眼神中,我一眼便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是为我而来。

我暗自定了心,默默走着,看了眼身后之人,突然有些担心会连累到他什么。

“清清姑娘,你怎么了?”

又一道声音传来,我猛然惊醒,便见街市人群涌动,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迎面跑来,其后,则追着一群人。

“抓小偷!”

“有小偷?”也就在那一刻,纪修齐眉头一蹙,见状就跑了去。

也就在那一刻,人群中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向我围来,我见势就落荒而逃。

拥簇的街市中,油然而生的惧意叫我不顾一切地跑,迷失了方向。

最终,不过半刻,我便被前后围来的几人堵在桥头。

我隐隐听到水声,似有人落水,接着,便是一阵晕眩……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只觉浑身无力,手脚已被绳索捆着,动弹不得。

我的眼前,一片昏暗。阴暗发霉的房间中别无他物,似是个暗室。

这是哪里?

疑惑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我看到了几道熟悉的面孔,为首坐着的人,正是那名男子——马文才马大人。

听说,他乃刑部侍郎,官居三品,在朝中小有地位。

此刻的他,一身黑衣,脸色阴沉,全然不似我初见。他目光凛然而疑惑地打量着我,我也在打量着他。

“你是谁?”

良久,他才开了口。这声音深沉,叫人难以捉摸。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紧紧盯着他。

“来人,将她松开,取纸笔来。”

他似是不耐烦,向后挥了挥手。

不久,我便被松了绳索,又被按着不能多动。

“回答我,你是何人?”

一道冷芒袭来,我后背一凉,提笔的手跟着有些颤抖。

似见我未动,他起身便向我走来。那注视的目光不曾移开半点,半丈之间,那手就已掐住我的喉咙,叫我呼吸困难。

“说!你是什么人?你为何会弹那支曲子?我都调查过了,你来自浔阳,你来宴都意欲何为?你与阿蓁是何关系?!”

阿蓁?是的,在莲衣姑娘的信笺上,我曾见过这两个字。

他这般恼怒是怕我戳穿他的恶行,毁了他的前程吗?我心中冷笑,但我此刻不能告诉他任何。

我不想死。

喉咙愈发疼痛,直叫我隐隐喘不上气,我只死死盯着他。

他做了错事!

“你不说,我也会一点点查出来的!来人,将她丢到后山,喂狼!”

意识朦胧之中,我看着那道黑衣身影离去,脑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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