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焦明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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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晚的睡梦里，可与密友天花乱坠，肆意洒脱。等踏入现实的光明里，路途上连坎坷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复刻年轮，也无法预知事物的发展走向。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还是要接着搞。

第二天早上，言院长听说祭礼发生的事情后，便让家庭医生来给庒楚矜治疗伤口，而叶瀞笙独自前往长瑞府。

路过熟悉的小径，与相熟的人点头问好。课程自由安排的日子，借口闭关温习，来到后院层层掩荫中一栋雕栏玉砌的木质建筑——侍鉴楼。

侍鉴楼，顾名思义，安置物品，有；鉴别鉴赏，有。

也经核实和庒楚矜两边发生的事情一对照，挂福包的那一天着实有古怪。

不光塔尖上的福包被人摘下，群鸟聚集冲向山顶。还有，据庒楚矜所说，先是观察到，山顶藏鸣阁前坐落的那座天然岩石、影壁屏障——鸣扃岩附近，开出了不属于这里的花朵。随后，栖息在西迟山上的焦明鸟，也从一旁枝繁叶茂的福树上，衔下一枚福包，递到庒楚矜手中。

古籍中有载，“焦明似凤。长喙，疏翼，员尾，非幽闲不集，非珍物不食。”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如今只在西迟山顶有少量幸存。

焦明鸟吉光凤羽，华丽矜贵，不受拘束，向来没有人能豢养或困于笼中饲养。但长瑞府世代与它们建立了友好而亲密的关系，能得到这种珍美生物的亲睐，以及特殊协助。

焦明鸟衔取福包必有深意，庒楚矜不敢懈怠，只等完成祭礼后，回到家中与人商议。

庒楚矜得到的那福包，布料和做工并非出自长瑞府，而且经过风吹日晒，布料看起来有些褪色。但原持有者应该是个爱惜物品的人，福包整体保存完好。由于西迟山海拔不低，空气优良，环境优美，还有海风实时吹拂，所以福包挂在山顶，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长瑞府派送的福包里，有颗种子。若是有缘人能种出花朵，焦明鸟便会去寻，将花朵生长出来的种子装回福包内，带回西迟山，交到长瑞府手中。无论持福包的人在哪，花朵盛开在何处，皆是如此，

只不过，焦明鸟衔福包归山这种事，许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以至于和叶瀞笙、庒楚矜同龄的人，都以为是老一辈杜撰的故事，跟传统习俗一样，是个美好愿景，生活之余的消遣罢了。

而现在，“焦明衔福”的奇景真实出现，下一步该怎么做，叶瀞笙不知道，只能先行查出福包来源再作商议。

与巘城肝胆相照的是异国夊城，夊城有一座拜恩寺，与明脩寺一脉相承。而长瑞府特立独行，轻易不外出，现世没有与之薪尽火传的机构。拜恩寺便兼具了摘、挂福包的习俗。若说除了巘城，还有哪里有福包的习俗，便自然而然地想到夊城的拜恩寺。

拜恩寺经常和明脩寺有交流往来，同样与长瑞府互尊互敬。而长瑞府与拜恩寺最近一次的交集，则是在几十年前。

巘城所在的国家面积不大，海岸线狭长。而巘城临近港口，经济全靠出海商贸支撑。但有段时间，气候异常，台风频繁。即便国库储备充足，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因为没办法补充到所需资.源，会造成国内食物.匮.乏。

若说长瑞府温柔、善良，但矜傲；剑宗门派大气、热血，但铁骨；其他国民则普遍乐观、洒脱，但不屈。

简单说就是轻易不求人，有苦自己咽，有难自己扛。富足的生活和艰苦的自然环境，两种极端条件的碰撞，造就了这种特殊的风土人情和独特的精.神.信.仰。

但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好几年，毕竟巘城以前的生活质量挺高，现在突然变成仅供温饱，国.民幸福指数直接断崖式下跌，连福塔上的祈愿都离不开海风和粮.食。物质生活好满足，心态上的压力最难攻克。

相比于苦恼唇亡齿寒，友谊之城时时关怀慰.问，可谓是暖心至极，明脩寺便试着通过拜恩寺搭建友谊的桥梁。最终提议，由长瑞府出面，明脩寺照例护卫，以艺术文化交流的名义，在确保不会影响夊城人.民生活条件的前提下，用商贸珠宝换取充足的食物。

巘城的珠宝质量一向优等，但是置换不出去，又不能吃，也就不抵用。而夊城那时候正好风调雨顺，还愿意和巘城平等交易，你好我也好。

长瑞府出席的场合，必定会赠予福包。而拜恩寺定会回赠的福包，在约定时日，于西迟山顶悬挂二十二天后，便由长瑞府悉心保管，收藏于侍鉴楼。

正巧，当年长瑞府领头的院首，正是叶瀞笙的亲外祖母。

叶瀞笙现在就是去找那时候拜恩寺赠予的福包，以此为基础，与焦明鸟衔来的福包作比较。若是有关联，则说明夊城有人，与长瑞府有不解之缘，长瑞府这方理当鼎力相助。

如此劳心劳力，无非是理所应当罢了。

现代科技的确发达，连植物的谱系都能打印在纸上，细细查阅。可要找到某株花的主人，绝非普通人力可为。

况且在这个信息爆.炸式增长，追求个性和自由的时代，没有人会为了长瑞府守旧、老派的一个福包、一粒种子，跑到夊城每家每户的庭院收集土壤，分析，检验，对照，验证，结论，给出答案。或者联络布料博物馆，一件一件地让你慢慢翻找实物和纸质资料。没人愿意做费力不讨好的事，也没耐心腾让时间和空间给你肆意挥霍。

要找一个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在珠宝、古玩、珍品堆积如山的侍鉴楼内，纵使摆放规律，井然有序，言院长也想不起具体位置。

长瑞府和夊城拜恩寺的交流虽然不多，但经年累月，几个时代的积攒，福包数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审美在变化，每个人的做工也不尽相同。叶瀞笙不敢忽视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连同长瑞府收藏的所有具有特殊意义的福包都拿出来比较。直到鱼犀白的月光照进的扃牖，叶瀞笙才找到那个绣着珠琲的福包。

绢布上纂绣的金色芦芽栩栩如生，飘浮在水面。暗藏湖底的珍珠被连珠纹环绕，如水滴般晶莹剔透。波纹图案，丝线藏针，其间镶嵌的珍珠排列紧密，寓意“百琲”，是先人对后辈寄予成材的厚望和细致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