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莫德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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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小官人找我就是问这件事情?”莫德问道。
“你只管老实说,知不知道?”
莫德点了点头说道:“小人听倒是听说过,但是,这事和小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胆莫德,居然敢对小官人如此无礼,你知不知道,敢得罪衙门的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这里是君子国?”
老板有些急了,说了莫德两句。
老陈当然是知道的,这个家伙是话里有话,应该是先下手为强,免得自己发飙。
“小官人,小的确实听说过……”莫德的眼神里闪出了一丝惶恐,回道。
“你听谁说的?”
“今天不是来了几拨人找我吗,我听他们说的……”
“他们是谁,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老陈心里一惊问道。
莫德皱得皱眉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我还真的搞糊涂了,你们大唐的人长相都是差不多的,不像我们君子国,人人都有自己的特点。”
老陈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心想其实莫德说的倒也是有点道理的。
于是,老陈又进一步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吗?”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话,我只是从旁边听过来的……”
“那就是这么一些?”
“就是这些,我不敢说半点假话,小官人如果我说半点假话的话,天打五雷轰!哦,对了,他们还要我签字画押呢!”
“签字画押?做什么要你签字画押?”
“是这样的,他们和我签了个契约,约定我在他们那里教他们踢球,踢一年左右!给我固定的报酬,而且还必须要签字画押!”
老陈觉得他说的这个理由,是顺理成章的,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不过,他觉得还是应该再做点什么。
“老板,你拿纸和笔来!”
“是,小官人稍等!”
旋即,老板就从柜台里拿出了纸和笔,然后摊开放在老陈的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道:“难道小官人要献出墨宝?”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德,你能不能在纸上写上你的名字?”
莫德一听,不知所以然,问道:“小官人,你干嘛让我写我的名字?”
刘满怒道:“叫你写,你就写!哪里那么啰嗦?”
“哦,好的……”
莫德连忙拿起笔,沾上了墨水,然后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莫德!”
老陈一看,和尸体掏出来的帖子里留的那两个字,完全不一样。
这就证明,那两个字的确不是眼前的这个莫德写的。
看来,刚才来一趟完全是浪费时间。
“哦,好的,我知道了!”
老陈手里拿着这张写了字的纸,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他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提起。
“小官人,还有事吗?”老板问道。
看来这个家伙想下逐客令了,天底下居然有这么无理的人。
不过老陈并不以为意,又问莫德道:“你住在何处?”
“我住在番坊里,距离这里大概有四五里路!难道您想到我们那里去看看?哦,对了,小官人,我的名字叫莫德……其实在我们那里,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有很多人都叫我这个名字!”
“哦,是吗?”
对于这一点老陈既感到意外,又不感到意外。
因为在自己的周围,都存在着这种现象。
比如有很多叫阿毛阿狗的,简直是多如牛毛。
只是那张帖子上的两个字,究竟是谁人留下的?
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暗示着什么?
这些都是老陈想搞清楚的。
“是的不行,小官人,可以到我们那边去调查调查。”莫德说道。
老陈摇了摇头说道:“这就不必了,至少我们今天没有必要去调查。好,我们现在有事,不要走了!多有打扰!”
说完,老陈就带着刘满和刘意离开了这里。
上马之后,刘满有些疑惑地问道:“陈兄弟,你似乎还有话要问?”
“是啊,我的确有事情想问,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是什么事?”
“你知道吗?武家人找莫德究竟是为了什么?”
“武家人?你是说武则天的家族的人吗?”
“朗朗乾坤,在这大唐长安城内,除了她的家族,又还有谁人敢这么嚣张?从太宗皇帝以来,崇尚节俭,蹴鞠这事虽然好玩,但是纯粹是一种娱乐,对于民脂民膏的消耗还是挺大的。高宗皇帝也立下了规矩,有谁人敢浪费民脂民膏将会被法办!”
老陈这些倒不是张口就来的,因为他了解在高宗时期和武则天制定了一项法律,是我们国家古代法律成型的基础,历朝历代都是以这个法律为蓝本。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事还真的有些敏感的,咱们能不碰就不碰吧,毕竟我们只是几个初等仵作!弄不好不仅仅是坐牢的事,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刘满有些恍然的说道。
“难道,我们看到一些不法之徒行不法之事就这么视而不见吗?既然如此,我们干仵作还有什么意思呢?”刘意很显然对姐姐的这番话很不满意,就反驳她道。
“你真是个好姑娘,一定是个行侠仗义之人。不过我可要告诉你,这世道险恶得很,即使是你想行侠仗义,但是也要讲点方法!”
刘满赞道:“还是陈兄弟说得有道理,我深有同感!妹妹你虽然跟我是双胞胎,但是我觉得你对这人情世故还知道得太少了,你以后要跟着我还要跟着老陈多学一点。”
对妹妹的话刘满非但不生气,反而耐心地劝说自己的妹妹,这才是一个做姐姐的应该做的事。
“你不用夸我,其实我还有很多地方应该多向你们学习。对了,刚才这个莫德说过,在番坊那边有很多叫他这个名字的,你们觉得还有没有必要去调查?”
“肯定有必要,不过那里的人口将近十万,如果要一个个调查的话,那真正的凶手就有足够的时间逍遥法外,逃之夭夭了!”
“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老陈觉得刘满的话很有道理,也有点担心这个事儿。
“我想我们应该有个新的思路,这个叫莫德的人既然在帖子上留下了他的名字……这就说明他其实并不怕我们知道他是谁!”
刘意说道:“姐姐,你能不能够换个角度,也就是说写上莫德这两个字的名字的人,其实不一定非得要是莫德。或者说他们也许是想嫁祸于莫德!”
“既然取这个名字的人特别多,就说明你们刚才说的这几种情况都有可能!那既然如此,咱们先把这件事放一放。长官现在想必等我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老陈的预感还是挺准的,当他们赶到衙门的时候,就看到坊官正在衙门前的空地上来回踱步,看样子应该是急着到处找他们。
“你小子,你跑到哪里去?”坊官一看到老陈,就开始急火攻心起来。
“大人,我……我们三个刚刚去了一趟掩埋现场,这不是奉大人之命去的吗?”
老陈的回答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尤其是刚才带着他们到西市去调查莫德的事情,没有必要像这个家伙说什么。
“在掩埋现场,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舍不得回来呀?”
“瞧大人说的,既然是大人交代的事情,那么我们几个必须要做好,这样才能够对得起大人呀。”
老陈的语气稍微放缓和了一些,觉得没有必要跟这个家伙顶撞。
“算你小子识相!上面有令,驿船已经找好了,现在在渭河边,等你们等了两三个时辰!”坊官又说道。
“是现在出发吗?”
老陈觉得这事是不是太急了,尽管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出发过一回,然后不明就里地返了回来,又弄清了一些事情。
“是现在出发,马上!这路上的盘缠老子已经准备好了,还不赶快滚?”
“那好吧!”
看来这一次这个家伙还算是发了一点善心,没有逼得老陈到朱雀大街去卖艺。
于是,老陈又回到他的住处,把她的木牛牛马花花奶牛牵了出来,然后驮了一大堆行李,带上刘满和刘意姐妹俩又出发了。
“姐姐,咱们好像又在走回头路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就少说两句吧,这梦里的事情做不得数!”
一路上刘满和刘意两个人说个不停,一个说是在梦里,一个就是说在现实中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
但是老陈的心里还是清楚的,因为他知道是现实不是幻觉,当时在船上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一下子给打懵了,醒过来之后又回到了衙门之中。
这简直是太郁闷了,希望这个循环,不要再继续。
既然这里没有办法搞清楚,那就必须乘船前往君子国进行调查,这样才能够水落石出,让杀害使团的凶手落入法网,受到应有的惩罚。
更为重要的是,唐朝和周边国家的关系将不会因为正气使团被杀事件而受到颠覆性的破坏。
“三位客官,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再不来的话,工钱我们就收回去,也就不再等你们了……”
说这番话的,还是六十来岁的老船夫,他看起来坐在船边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而且跟上次一样的是,也是不由分说的把他们几个就拽了上去。
“注意这个老头子,你们一定要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对了,没有我的许可,你们不要随意走动!”
上船之后,老陈偷偷地对刘满和刘意两个嘀咕了几句。
因为他觉得有必要吸取教训,免得悲剧又要重演,到时候又要回去,从七点开始回到这里,这种死循环他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陈兄弟,没关系,我们听你的……在衙门我们都是初级仵作,在这外面你这个大老爷们儿肯定要听你的呀!”刘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客气,咱们三个都是平级,就没有你上我下的,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商量好,互相照应。”老陈说道。
“这位客官,你这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我活了这么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
老船夫又对花花奶牛感兴趣了,好像根本就不记得他们曾经到这里来过。
“这个是木牛牛马,三国时期蜀国宰相孔明发明的,不过后来失传了。我根据书里面所记载的,自己动手敲敲打打,搞定了一个……”
老陈的解释,让老船夫茅塞顿开,不过却让刘满和刘意两个感到有些困倦,他们又一屁股坐在船舱在货架之上,很快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切又是上一回的剧本,老陈想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心想只要自己注意一点,这两个丫头片子多睡一会儿也有什么关系呢?
老陈牵着花花奶牛,又跟上次一样来到了甲板之上,开始欣赏起渭河两边的景色来。
他想起了刚才莫德说过的话,说是武家的人找过他,并且让他在契约上签字画押。
单纯从自己上来判断,帖子上的那两个字肯定不是他写的。
本来自己想到番坊花点时间去查证一下的,然而这该死的坊官根本就不给他时间,又把他们几个赶到这驿船上来了。
说句实在话,这一切似乎有点快,让老陈根本就来不及准备什么。
他掏出怀里的卷宗,找出了那张写有莫德两个字的纸张,和刚才在西市莫德的笔记进行了仔细的比对。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在我的面前耍花样!”
老陈有些后悔,他在那里没有仔细的比对,使得莫德逃过了一劫。
原来,这两张纸上的字从表面上看虽然不一样,但是从书写的风格来说,其实是刻意而为之的。
也就是说,两张纸上的字其实是一个人的,就是那个昆仑奴教练莫德。
那既然如此,至少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这个莫德不仅仅知道受害使团,而且一定是接近过受害使团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尤其是苦心积虑地通过伪造字迹,来欺骗老陈他们几个人呢?
老陈现在想返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们的驿船很快就到洛水了。
这个洛水在唐朝的时候,称之为神河。
据说唐朝武则天,能够做皇帝,和这条河有莫大的关系。
突然之间,老陈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大,难道武家人去找那个昆仑奴教练,只是让他去踢蹴鞠那么简单?
现在是大唐垂拱元年(485年)四月,尽管已经过了冰天雪地的季节,但是老陈在甲板上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他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说句实在话,自己被坊官赶上了船,这其实跟流放差不多。
因为要到达的目的地,可比岭南要远得多。
据说在天涯海角,还要往南边走将近上万里。
在半路上遇到海盗,那十有**就会全军覆没的。
即使在半路上没有海盗,如果在海上遇到风浪的话,那也肯定是九死一生了。
老张心里很清楚,在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的条件之下,行驶在茫茫大海之中,翻船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客官,最近世道不好,你们这一路上可是千万要小心加小心呀!”
说这番话的还是那个老船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到老陈的后面,把他吓了一跳。
因为老陈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一回他不明不白的头上挨了一棍,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个老船夫搞的鬼。
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能把这个老船夫怎么样的。
“老人家,现在是国泰民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老陈并没有重复上一回的话,不过还是要反驳这个老船夫。
“客官有所不知,最近我们这条河道上突然来了一群打家劫舍的匪徒,到处祸害……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多说,说多了肯定有麻烦。”
老船夫有些紧张,他的手里虽然握着船桨,但是眼睛却时不时地瞟着河面。
“老人家,你在怕什么?”
“对了客官,我们这条船虽然是租给你们的,但是恐怕跑不远!”
“何以见得?”
“因为我们这条船好久没维护了,只能在这河道上跑,如果到了海边,那随时都有可能会散架。你们是到哪里去呀?”
老陈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真正的目的地告诉他。
也许如果把万里之遥的君子国告诉这个老船夫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打退堂鼓的。
因为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这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还真的不是普通人敢想象的。
“我们要到番禺去做生意,所以这一路上就麻烦你老人家了!”
说完,老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铜板,算是一点小费,递给了老船夫。
“哎呀,客官真的是太客气了,小老人儿,真的是受用不起!既然你们要到番禺,那小老儿……这回恐怕要发点小财了。”
老船夫的话外之音,就是从京城长安出发,最后到达番禺,这路费就是一大笔钱。
衙门已经提前给了他一点定金,如果到时候完成了整个过程,他可以歇个三到五年不用开工了。
“那你们好像两手空空,没带宝货吧?”
“没有没有,我们是空手而去,要到当地采购的。”
“听说最近有个外国商船,上面大小几十个人全部被杀,连一个活口都没有?”老船夫煞有介事地说道。
“几十口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陈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记得老船夫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在他验尸的时候只有十个人,那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