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宠物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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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浴室里时, 手指浸泡在浴缸之中，不知何时，手已经干了。
手背上已经干掉的水珠在肌肤上留下痕迹, 干巴巴的, 像是长了张小嘴不停的在吸着她。
桃桃有些不自在的搓了两下, 搓出火来, 她反手把头顶上的枕头拽下来, 朝着浴室门的方向狠狠砸过去。
砰——
发出沉闷的一声后，枕头扑所的掉落在地上。
门里的歌声没停, 丝毫没被打扰。
翌日晨起，桃桃还在睡，靖远敲门进来, 站在她的床边, 半边身子站在太阳影子里，手里端着一杯浓浓的热咖啡。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沉吟着思索该如何开口。
桃桃睡得眼睛疼，完全睁不开，她坐起来, 身后竖着垫了个枕头, 靖远伸手抓住枕头套帮她扶了下。
她揉揉眼睛, 一大早起来, 人睡得迷迷糊糊, 也忘记自己是个结巴的事情, 很流畅道：“他不行，再换一个人。”
靖远手指勾着茶杯边, 眉毛皱成八字眉, 问：“他不帅？”
桃桃：“帅啊。”
她勉强睁开一只眼, 透过靖远的肩膀往他身后的浴室方向看，笑了下。
靖远：“你笑什么？”
他用脚尖勾起一个矮凳，坐了下，手里那杯热咖啡喝了一大半，整个房间内全是咖啡香，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给我说说，我再去找。”
桃桃笑了一声，道：“单身的、帅帅哥。”
靖远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在空气中自由自在飘荡的灰尘，他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又恢复了精神，兴致满满道：“行，我知道了。”
他扭头看向桃桃，还准备多说点什么，身后的浴室突然发出一点响声，靖远转身看，首先看到了还躺在浴室门口地上的枕头。
靖远：？
不等他问，桃桃又爬下去，留给靖远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语气备懒道：“我养了条鱼在里面。”
养只宠物而已，靖远没多想，他拎着空咖啡杯，转身走了，走出房间门时，他手握在门把手上，犹豫道：“小桃子，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从不结巴吗？”
传来一声合门声。
原本已经阖上双眼的桃桃，睁开眼，她爬起来，动作快到令人咂舌，凌乱的长发披在肩头，跳下床时，脚掌落地砰的一声，接着哒哒哒的小跑向浴室方向。
弯腰捡起枕头，同时开了浴室门。
用胳膊夹着抱枕，她站在门口，往里看。
人鱼正眨巴眼看着她，雪白的脸藏在漆黑的长发下，长长睫毛像一把小扇上下抖动着。
人鱼道：“我。”
这次他指的是自己的方向，桃桃松口气，心里那股莫名的成就感上涌，还未来得及享用着成就感带来的喜悦，下一秒，听见人鱼笨笨的开口道：“我吃。”
音调说的很准，同桃桃说话时的腔调有百分之八十想象。
他从水底下探出的手，指尖方向指的是桃桃，手指微微向下偏移了点，从她的脸指向她的胸膛。
桃桃被这个笨蛋气的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正准备骂一句笨蛋，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在说“我吃”，后面还差一个‘你’字。
这个他不止如何表达出来的‘你’指的是桃桃。
连在一起的意思是：我吃桃桃
这应该是属于动物直球式的表达。
倘若这条人鱼，是一个像沈致远那样的年轻绅士，这句话就多了一层隐晦而暧昧的影子，说不定桃桃会哼一声然后甩他一个白眼。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桃桃有种被背叛的错觉，她丝毫不害怕，反而气冲冲的跑过去，每踩下一步，都将怒火上升一个度。
停留在人鱼面前，他抬起那张茫然而无辜的脸，自己丝毫不明白刚刚说出来什么话，他的鱼尾巴欢欣雀跃的上下拍拍，激起的水花砸在乳白色的瓷砖上，迅速凝结成一颗大大水珠，因地球引力的原因而坠落下来。
桃桃停下脚步，抓住枕头套的流苏，动作顺畅的拍了过去，把人鱼抽的委委屈屈转身背对着她。
枕头掉在浴缸里，桃桃伸手捞了一次，枕头掉进去便迅速吸满了水，沉的差点把她自己也拽进浴缸里。
桃桃叹声气，喊道：“百万？”
只留一个背影给她的人鱼明显机警的挺直了腰背，但是就是不转过来，桃桃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沉了下来：“百万！”
他还是不肯转过来，反手把泡水的枕头丢了出来，整条鱼都埋在水里，躺在浴缸底下，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桃桃分辨了许久他的口型。
人鱼：笨
！
骂他笨蛋还骂错了。
这家伙还知道偷偷骂她！
桃桃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尖，语气很凶，威胁道：“你、你再敢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喂鲨鱼？！”
人鱼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明显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只是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指，眼睛一亮，抬起胳膊，跟她对上手指。
人鱼眨眨眼，又吐出几个泡泡。
在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几分快乐来。
鱼尾巴轻轻甩了几下，他蹭的出来，抵着浴缸边，艰难的说着：“我吃……”
话还没说完，桃桃伸手捏住他的嘴唇。
桃桃同样抿唇，将唇线抿的直直的。
桃桃：“你是笨蛋。”
另外一只手在她说你时，恶狠狠的戳了下人鱼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那里的肌肤比其他地方要粉一些，看上去像是个烙印一般。
桃桃重复着：“你是笨蛋。”
人鱼歪头看她，亮晶晶的眼里闪过她的倒映，视线很专注的，只容纳她一个人。
他张开嘴唇，学着桃桃的腔调：“你……”
桃桃笑了下，揉了揉他的脸颊，带着点奖赏意味。
我，你。
出现在他世界里的唯二人类辨别自己和他人的词汇。
完全不够。
人鱼感受着她的手掌心的比自己体温高出不少的温度，不自觉的想要用额头去蹭，只是刚刚有了动作，身后出现敲门声。
桃桃立马收回了手，动作干净利索，她站起身，拉着睡裙裙摆，将湿透的枕头踢到了一边。
敲门的人是梅梅，她带着早餐来这里，看着桃桃从浴室里出来，梅梅丝毫不意外的看见她被弄湿的睡裙，梅梅有些无奈：“这样会宠坏它的。”
桃桃走过去，在镜子前将睡裙脱下来，换了身葱白素绸长裙，裙摆上绣着很多小白花，花蕊上用一颗圆润的小珍珠作为点缀，蓬松的长发，身上披着金色阳光，头发边缘便有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她抬起一双水润清澈的小鹿眼，藏在云雾里似的，微微发亮，问：“那又怎么、怎么了？”
梅梅正在拎起锡茶壶替她倒一杯热热的红茶，闻言一顿，直起身子，认真道：“陛下不会喜欢有两个任性的人。”
这下换成桃桃开始发笑，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从镜子中与梅梅对视，那张甜净的脸上满是笑意。
梅梅不解。
片刻后，她彻底拆开头上临睡之前绑起来的辫子，一松开，头发弯弯曲曲的垂下来，头皮感到一阵轻松，桃桃捡起鬓毛梳，将头发梳开，转身道：“他不到女王那里去了。”
梅梅：“您是什么意思？”
桃桃继续梳头发，思考了会，慢吞吞道：“我现在觉得美人鱼也挺有意思的。”
她放下梳子向梅梅招手，软声道：“过来替我把头发梳起来。”
因此很快就有人去通知沈致远，美人鱼死掉了，是在半夜时发现的，桃桃吓了一大跳，现在还歪在床上不能见人，而那条死掉的美人鱼被仆人们用床单裹着丢进水里了。
传话的梅梅乖顺的低垂眼眸，并不直接对上沈致远的脸庞，她一字一句的转达着来之前桃桃说的话。
话一说完，两人都是沉默，仿佛整个房间内的空气都停滞了，有些过分沉闷。
片刻后，沈致远终于开了口：“怎么死的？”
梅梅拌合着眼睛看着他紧抿的唇角微笑道：“大概是伤口发炎吧。”
这个借口无法不让人信服，毕竟将人鱼丢给桃桃那天，那个伤口还恐怖的要命不停往外淌血，沈致远当时就怀疑会不会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耗干了这条人鱼体内的所有生命力。
他低头，吹着茶杯里热茶水，这是人专门供给给女皇吃的茶叶，他不过说了句还挺香，女皇就全部给他了，这种小恩小惠，怯。
沈致远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晦涩情绪，道：“那就算了吧。”
算了吧。
桃桃得了这句话时，正拎着各种刚钓上来的小鱼，喂她的鱼。
她顿了下，没说话，把还活蹦乱跳的鱼往人鱼面前一推，：“吃。”
人鱼矜持的盯着她，完全没有动作。
桃桃皱起眉，觉得不太对，难道这些也不合他的胃口？
那他在海里都吃些什么？
她低头，跟小水桶里的小虾米黑溜溜的豆豆眼对上，玩心一起，她用手指去拨弄着。
身后的梅梅担忧的问：“只是不知道陛下那天我们该怎么说啊？”
桃桃无辜的要命，睁大眼睛看着她道：“实话实说。”
美人鱼死了，所以直接丢进了海里。
眼前的只是她的百万，和沈致远的美人鱼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