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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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风止了，茫茫田野被染成雪白一片，群山披上了银装。
气温在迅速回升，可居住在黑峰山周边的人们依旧感觉寒冷入骨。
山下的村落里隐隐传来啼哭之声。
四个月后就该交税了，可这场大雪下完，地里的稻田至少要坏上一半。
官老爷可不会管你下雪不下雪，他们只要钱粮，若无钱粮便要收地，土地不是你的，便拿子女抵钱，若无子女，也只好将自己卖了去。
而整件事的半个始作俑者陈大锤也正为此事发愁，这场雪的利害关系是陈管家帮他分析的。
他最开始没想到这一层，经陈管家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大周立国二百余年，皇族地位最为尊贵。
其次是入朝为官的官员，然后是地方官员，如城守（大周未统一全国前皆以城主相称，故现在多数人仍叫城主），管理一城，太守，管理一州……
之后便是富商，书香门第，文人才子。
普通百姓虽然没有尊贵的地位但总归是有个正经身份，而大周最看重出身，百姓家学子若想考取功名，虽是难度极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可一旦沦为最不受待见的山贼强盗或是流民与奴隶，基本上就算被大周列入黑名单了。
而陈管家的意思是，施以小惠笼络人心，虽说山贼在国人眼中地位低下，可对于走投无路之人在饿死、卖儿卖女、成为山贼之间他们大多会选后者。
唯一的顾虑可能就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又或者有此想法不知该走何路，最终没能迈出最后一步。
凡事颠倒想，疙瘩自然开，就如当初的他一般，既然走投无路，何不上山一搏，至少现在看来命还是自己的。
另外，虎头寨后山有荒地，那些老弱妇孺依旧可以选择以耕地为生，今后给山寨交税，既增强了山寨的实力又能得到一批稳定的粮食来源。
陈大锤认真思索了一下，同意了他的建议，一来山寨确实急需人手，无论是守卫山寨的战斗人员还是修葺山寨的泥瓦工匠，都是极度空缺；二来手机任务栏里还挂着一个人口任务，若错过这次，天知道今后他要从哪才能坑蒙拐骗来上百号人。
“陈管家，给我拿纸笔来。”
“大当家，万不可再叫小的管家了，叫小人本名志远即可。”陈管家躬身笑道。
陈大锤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啧啧啧，陈管家叫习惯了，还有把腰杆挺直了，我又不是陈虚那厮，你这么怕我干嘛。”
“当家的说笑。”陈管家忙退了出去，很快便折返回来，手里多了纸笔。
陈管家一旁研墨，陈大锤亲自提笔，不过他没练过书法，写的字歪歪扭扭，仔细看的话勉强倒是能认得的。
陈管家一边研磨一边伸长脖子望着陈大锤所书内容。
最顶端上书三个大字：拍卖会。
你在为没有钱而烦恼么？
你还在为没钱娶老婆而发愁吗？
俗话说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没钱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已经习惯没钱的生活。
眼看年关将至，你难道不想开心度长假么？
如果你想请尽快前往虎头寨，本寨有一批名贵饰品，字画等待诸位鉴赏。
所有物品均可使用钱粮或马匹折价交换。
写到这儿，陈虚停了下来，旋转着手中毛笔，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啊，对了。”
前世没少见营销广告，
既然要吸引人，没有优惠怎么行呢？
虽然已经是赔钱卖了，但为了满足顾客心底的那么一点点贪欲，还是要让所有人都感到虎头寨真的亏了，血亏的那种。
提笔写到：
PS：鉴于山寨开业大酬宾，来者是客，参与拍卖无论价格贵贱都可享受九折优惠。
写完后，陈大锤将这一页纸暂时搁置一旁，取出一页新纸，提笔写到：
招工启示：
近期天灾连连，百姓生活困苦，本寨主体恤民情，愿招壮丁三百上山修寨，每日管三餐，工资面议，多劳多得。
PS：工资可选择稻米或钱币，持单页免排队优先录取。
陈大锤放下笔，伸了个懒腰：“陈管家，拍卖会的通知就有劳你了，多叫人誊抄几份，务必通知到各个山寨。”
陈管家脸色一僵，惊道：“大当家……我没得罪你啊！”
黑峰山三十余股山贼势力，势必有些眼红的寨子看不惯虎头寨，贸然上门怕是九死一生。
“你这是什么话，我又没说不叫你带人，你拉上刘军师。”陈大锤想了一下，道：“让杜伏威再多带俩人跟着也行，库房不是还有酒么，都带上，伸手不打笑脸人，初来乍到给足他们面子。”
“可……要遇上蛮横不讲理的呢？”陈管家杌陧不安。
“那你就说点漂亮话，奉承一下他们，把山寨位置记下来，咱们有仇年后报。”
“呃……可我没跟山贼打过交道啊，害怕搞砸了，要不……当家的你和我一起？”陈管家怯声怯语。
“我还有其他工作，你看，这份招工启示，我打算亲自下山一趟。”
陈管家眼皮跳了跳，你就是怕死，不然咱俩换一换啊，心虽是这般想着面上露出难色，准备再跟陈大锤商量商量，看能否换个人去，或者就让刘军师自己去也成。
陈大锤面色一冷，高喊道：“小六！”
小六子拎着锤子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要说山上陈管家最怕谁，那就是总拎着锤头的小六子，貌似上山时言语上得罪了他，反正是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敌意，随时可能给自己一锤子的样子。
陈管家一激灵，咽了口唾沫，识趣地拿上拍卖会的通知表溜了出去。
“大当家，怎么了？”小六子问道。
“备马，跟我下山一趟。”
临行前，又遇上了陈管家，他还在库房磨蹭，陈大锤催促两句便准备离开，陈管家开口叫住了陈大锤。
“大当家，你要是下山招人我劝你最好多带点儿人手。”
“这是为何？”
“山下的村子没少被黑峰山山贼骚扰，对咱们印象可不太好。”
陈大锤恍然大悟，夸奖了两句，又点了十多人随行，留下温如玉主持大局，叫颜凉文愁两人帮忙盯着点。
安排好一切，一行人便骑马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