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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海一时也摸不准督主问话的意思,便只得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这····册封当日便翻了李贵妃的牌子,往后也是每日都去得勤,旁的倒也有去,只是比不得如今李贵妃这隆宠之盛,皇后那儿倒是一次没去,只听说前儿个圣上被太后呵责后倒是翻了皇后的牌子,只半路便因李贵妃突发夜烧便临时改道去了栖鸾殿,儿子听说皇后娘娘当晚便掀了一桌子的酒菜,有个触霉头的宫人还被拖出去打了八十大板,是下的死手打,儿子去瞧的时候人已经半死不活了,灌了壶汤药也没撑一会儿,什么都没问出来便死了,再说李贵妃这病也······”
“本督问的不是这个。”
阮籍只十分不耐的打断,抬眼瞧着对方的确一副茫然无措的蠢相,这才冷哼了声补充道:
“本督是想问,皇上这翻了牌子后是否留寝,又夜宿了几回?”
李福海这才恍然大悟,虽心下疑惑,但也皆照实说出,半点虚报隐瞒也不敢掺:
“这····次数倒是不多,想必是圣上公事繁忙,按净事房的笔录来看,圣上只封妃当晚幸过一回,往后虽日日来得勤却又总是留不至半宿便走,往御书房一待就是天亮,倒也的确有些反常·····”
边说着边有些犹疑的看向督主,瞧着对方冷凝的脸色,再加之今日这没头没尾的问话,不由低下头眼珠子骨碌的联想,却忽然浑身一抖,只福灵心至般压低了声音神情紧张:
阮籍闻言只冷哼了声,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几分,只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磕,一双上挑的凤眼满是晦沉沉的暮色,眼角的肌肉拉扯,脸色更是白得吓人,只瞧得李福海浑身一软的趴在了地上,生怕下一秒便要被拖下去砍了,可这战战兢兢的跪了半天也没个动静,不由小心翼翼的掀眼去看,却忽的听见声极细微的嘶气,一抬头却是督主正伸手去捧那茶盏,那杯底在方才重重的一磕中裂了个豁口,恰好将食指拉了道细口子,李福海登时方寸大乱,求饶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却只见阮籍挥了个觑声的手势,只将那冒着血珠的指尖含入口中,唇色雪青舌却殷红,那一抹启唇的浓艳便引得眉眼间的阴鹜都邪性了起来,只令人看一眼便胆寒:
“都是些没用的蠢材,陛下年轻气盛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们这些狗东西便也不晓得施以引导么?这龙嗣繁衍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岂可如此轻慢!”
李福海到底也是个处处掐尖儿的人精,岂能没从这话里听出点意思来,只是这毕竟事关真龙,容不得半点差池,便只得有些迟疑的追问道:
阮籍岂能不清楚自己底下人的心思,斜睨着眼啧了声索性点破:
“也不用你们去沾手,给那些为得圣宠心急如焚的美人儿们旁敲侧击的提点提点,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自有人去趟这油锅,只这用料得仔细些把把关,凡事得讲究个细水长流,莫因了些贪婪短视的东西闹出大岔子来才好·····”
李福海直听得肉跳心惊,这可是轻则杀头重则连株的死罪啊!但瞧着督主这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又一时猜不着用意,莫不是陛下真的······
阮籍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福海领命后告退的身影,随手捻了个果盘里的葡萄吃,入口是充沛酸甜的果肉,汁水清甜解渴,火盆里的炭烧出噼啪的轻响,阮籍只低下头定定的看了半晌,随手将一颗葡萄丢了进去,看那脆弱的果皮粘黏着汁水被炽火烧焦,心头一瞬间腾起股暴虐的痛快来,起身抚了抚袍带间的褶皱,抬脚便往宫门外走去,手中的菩提珠还一颗一颗的数着,却有什么话融在了风里,
像是对谁说,
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哪儿能一直惦记着别人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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