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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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的喧嚣之音逐渐隐去,只余马车辘辘声。
原本只是宋虞和方若诗上街,所以所乘马车并不大,她们又亲密,挤在一起也没什么。
可是等宋温卿上来,宋虞终于察觉这辆马车到底有多小,他们的袖口紧紧贴在一起,手臂再往旁边挪一挪,便会牵到手。
宋虞僵坐在马车里,没敢乱动,偷偷看了他一眼。
似是心有所感,他微微抬眼,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宋虞慌忙别开眼。
马车中静了一会儿,他打破沉默,轻声问“今日买了什么”
“禁步。”
他困惑地问“买这个做什么”
“好看。”她没敢说实话,惜字如金。
宋温卿嗯了一声,低声道“以后出门,让寒露贴身保护你,不要藏在暗处。”
经过今日之事,宋虞也有些心有余悸,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殷胆子这么大,竟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回梁王府。
幸好哥哥过来了。
不过
宋虞眨眨眼,无辜道“为什么要别人保护我,你不能时时刻刻保护我么”
他怔了下,眼底漫着笑意,轻声说了句好。
“以后你出府便来找我,”他说,“我陪你去。”
岂不是会耽误很多事,宋虞本就是随口一说,见状连忙摇摇头“有寒露在就够了,没事的哥哥”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以后还能叫哥哥么
她便问出来,讷讷道“以后我怎么称呼你”
“都随你。”
宋虞松了口气,叫了十六年的哥哥,一时间让她改成宋温卿,她还真的叫不出口。
于是她笑盈盈道“那我以后继续叫哥哥啦,还是这个称呼顺口一些。”
他轻轻颔首,眼底闪过几丝晦暗的情绪,讲起李殷“今日是他母妃的忌日,也是他的生辰。”
宋虞怔了下,所以李殷才会在万象楼吃酒,喝醉了之后看见了她,便动了几分心思。
“可是他的伎俩也太拙劣了,”她蹙眉,“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是我的疏忽,”宋温卿打断她的话,“阿虞,我以为白天会很安全,便放松了警惕,想必他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宋虞摇摇头“不怪你。”
李殷是个疯子,疯子做事,毫无逻辑可言。
想到一件事,她忙问“哥哥,过几日就是上元灯节了,你有时间么”
“有。”
她便兴致勃勃道“那我们和以前一样,和诗姐姐一起去街上赏花灯。”
“好。”
宋虞抿了下唇,他的话也太少了吧。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阿虞。”
他忽然轻声叫她,宋虞嗯了一声。
“你想让我继续做你的兄长”
宋虞张了张口,斟酌道“我有点想,又有点不想。”
他深深地望她一眼。
属于他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宋虞咬了下唇,不敢与他对视,准备掀开车帘透透气。
又想起方若诗的叮嘱,扬起的手迅速放下,却在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袖口,触碰到他的指尖。
宋虞怔了下,飞快地将手藏进袖中,心中划过一丝涟漪。
为免尴尬,她又问“对了哥哥,方才你和梁王说了什么”
宋温卿瞥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提了两句静妃的事,想必他这阵子有的忙了。”
静妃不就是梁王的母妃么,宋虞并不感兴趣。
她的手指划过藏在袖中的禁步,有心想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端庄淑女,可是又怕问了之后他多想,只能闭口不言。
将宋虞送回侯府,宋温卿又去了玲珑阁。
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不时有银簪碎玉飞溅下来,百姓们都躲得远远的。
荣掌柜遣了小厮们回家,坐在一楼想办法,眉眼忧愁。
余光瞥见一道颀长身影往这边行来,她抬首道“这位贵人,今日”
见是宋温卿,她忙站起身,喊了一声楚王殿下。
宋温卿微微颔首,垂眸道“他还在”
三楼传来接连不断的响声与失控的怒吼,印证了他的话。
荣掌柜心疼地直皱眉,哀叹道“那些头面都是顶顶金贵的,梁王殿下来这么一出,我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虽说上次李殷被宋温卿设计,往玲珑阁送了三万两白银,可三楼那些头面,价值远远不止三万两。
宋温卿轻笑一声“荣掌柜放宽心,不出一个月,银子便送来了。”
他踩着金玉碎屑往三楼走去,身姿挺拔如松。
到了三楼,环顾四周,已是一片狼藉,处处都闪闪发光,藏着簪环的珠钗玉石,铺了满地。
李殷躺在地上,锦袍被锋利的簪子划破,露出大大小小的伤痕,他似是不知道疼一般,举起手边放着的一坛酒喝下,颇为放浪形骸。
宋温卿捡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雅间坐下。
李殷像是没看见他,喃喃道“母妃,你看啊,这就是你一直喜欢的父皇,对我不管不问,对你也毫无爱意,连你的坟冢都保护不好,他为何这样,为何这样”
一声大过一声,充斥着愤怒与不甘。
宋温卿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殷六年未归京,今日又是静妃的忌日,他肯定会去看一眼的。
但是静妃的坟却被人扒了个干净,守墓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李殷跌跌撞撞地跑到宋温卿面前,面目可怖,“是你让我母妃曝尸荒野,怪不得我从未梦见过母妃,原来她早已成了孤坟野鬼”
冲天的酒气袭来,宋温卿侧身躲了躲,淡然道“你母妃去世的时候我才两岁,我与她无冤无仇。”
他的头发全都披散下来,状如厉鬼,他阴恻恻道“是你将对我的恨意加诸在我母妃身上”
“是父皇对你母妃的恨意,”宋温卿冷声反驳,一字一顿道,“李殷,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个什么东西李殷愣了下,将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拨开,傲然道“我的父亲是当今圣上,我的母亲是英国公嫡女。”
李殷蔑视道“我的身份,自然比你一个私生子高贵。”
宋温卿叹了口气,问“这世上还有英国公么”
六年前,与李殷的离开一同消失的还有英国公,削了爵位,举家搬迁到偏远州县,一夜之间,世间再无英国公。
李殷微微眯起眼睛“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过了,去查淮春社,那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宋温卿睨他一眼,“与其在这里发疯,不如早日去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李殷反应过来,抓住他的衣袖,“你告诉我”
“不对,”他骤然松开,冷笑道,“定是你做了局,我绝不会上当,你帮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温卿轻轻叹了口气“自然没什么好处,我只是想看看你知晓真相后的狼狈模样罢了。”
他的目光蓦地变得冷冽“还有,不要再招惹阿虞,你根本不配。”
李殷仰天大笑“她又是个什么东西,对男人来说不过是个玩意儿,我勾勾手指”
劲风袭来,他吃痛惊呼一声,压倒了屏风,整个身子蜷在一起,恨恨地望着他。
宋温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将他的手踩在脚下发狠地碾。
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只有李殷知道,他下了狠手。
“嘴里再不干净,便去做阉人吧,”宋温卿冷漠地望着他,“你放心,父皇只会夸我做得好,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畜生。”
李殷额头上冒了冷汗,他压抑着一声声痛苦,咬着牙道“我是父皇的骨血,我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为大周立下赫赫战功父皇迟早有一日会重新对我好”
宋温卿蹲下身,所有的重量压在他的手上,他终于忍不住惊叫一声,额前青筋暴起。
“真是可怜,我说了一百次去查淮春社,”宋温卿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唇边泄出几分笑意,轻声道“李殷,你也有所察觉吧,所以你不敢。”
一直在挣扎的李殷倏然安静下来。
宋温卿收回脚,轻轻掸了掸微皱的衣裳,淡淡道“我言尽于此,你若是不查,待父皇醒来那一日,我亲自将真相送到你手上。”
他径直离开玲珑阁,如来时一样朗若星辰。
李殷躺在屏风上,满身狼狈。
景徽侯府。
宋虞腰间佩戴禁步,开始勤学苦练,到了上元灯节那日,举止果然端庄娴雅了许多。
傍晚,宋虞和宋温卿陪祖母用过晚膳后一同出门,恰好方若诗前来,三人一同前往。
街上已然热闹非凡,处处都挂着大红灯笼,整个长安变成一座不夜城,亮如白昼。
他们没坐马车,散步似的往最热闹的朱雀大街走去,宋温卿跟在她们身后。
宋虞转头道“诗姐姐,一会儿咱们去买一盏灯笼吧,去年我买了兔子灯,今年想买莲花灯,你呢”
方若诗笑道“我喜欢”
她渐渐没了声音,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
宋虞狐疑地抬眸,瞥见楚平遥怒气冲冲的的身影。
“你们偷偷跑出去玩,竟然不喊小爷”
他往宋虞和方若诗中间一站,神清气爽道“走吧”
宋虞悄悄翻了个白眼,不叫他的原因他自己不知道么。
去年诗姐姐生病,没和他们一起去,恰好遇到楚平遥,宋虞要被他烦死了,问这个问那个就算了,还神出鬼没的,常常消失。
今年索性就没叫他,没想到他自己倒是来了。
宋虞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宋虞,你再说一次试试,”楚平遥好整以暇道,“我手中有你的把柄。”
想起上次与他在厨房后的竹林里说的话,她抿了下唇,勉为其难道“好吧,咱们一块去。”
宋温卿的目光在他们脸上绕了一圈,一直没说话。
生怕他问什么,宋虞推他往前走“快走吧哥哥,我的莲花灯可不能被人抢了”
不多时,四人一同来到朱雀大街。
街上彩帜飘飘,人人手中都举着一个灯笼,衣香鬓影,笑语嫣然,混着糖葫芦和各色糕点的香气,引人沉醉其中。
宋虞很快便被一盏莲花灯吸引,她拉着宋温卿前去,正要问价,却见摊贩又支起了一个小摊,桌上摆放着竹条灯罩和笔墨纸砚,不知做什么用的。
见她好奇,摊贩笑道“这位贵人,本店可以亲自尝试做花灯,包教包会,一两银子一个”
宋虞眨眨眼“哥哥,咱们来做花灯吧,我想玩”
亲手做的花灯肯定更有意义
见她喜欢,宋温卿一言不发地付了银子。
很快,两人坐在木桌前,宋温卿学做灯笼,宋虞在一旁看着。
他做的是个极为简单的四角灯笼,跟着摊贩学,很快便上手了,愈发熟练。
宋虞捧着脸望着他在灯下更显骨节分明的手指。
真好看呀。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四角灯笼初见雏形,他试了试是否结实,便套上灯罩。
宋虞笑盈盈地接过来,夸赞道“哥哥做的真好看。”
“想画什么”许是灯光柔和,他眸中也流淌着几分温柔。
“画、画个你吧。”宋虞心中微乱,没敢看他,提笔作画。
他的目光转向她手中的灯笼。
宋虞噘嘴道“哥哥不许看,你还得再做一个呢”
他嗯了一声,又开始编织。
待他做完了圆形灯笼,宋虞也画完了,她邀功似的显摆“你看,像不像”
宋温卿扬眉,接过她手中的灯笼转了转。
她倒是不偏心,四面都画上了东西,一个捧书少年与一个睡懒觉的姑娘相对,另外两面是水和鱼。
他顿了下,不解地望着她。
“我名字里有鱼,你名字里有水,这是我们的代称,”宋虞眨眨眼,“哥哥,我聪明么”
他拍拍她的脑袋以示鼓励。
“怎么像逗小孩似的。”宋虞压了压发髻,动手画另一个灯笼。
这次就简单多了,一片大海中肆意游着一尾小鱼,除此之外别无缀饰。
宋虞要了那个圆灯笼,将四角灯笼给了宋温卿。
提灯前行,他们的灯笼虽简单,却也别具一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连三四个人询问,宋虞热情地指路。
宋温卿沉默地望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神色渐渐不耐。
可偏偏他们并未说什么不对的话。
待最后一个人问完,他正要开口,那人却爽朗道“敢问这位姑娘,可曾婚配”
宋虞吃惊地望着他。
宋温卿闻言,将她护在身后,眉宇微沉“我是她的夫君。”
见他目光不善,那人忙拱手离开,临走前还惋惜地道了一句百年好合。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宋虞拽拽他的衣裳,面色微红,“你不是我的夫”
“带面纱了么”他打断她的话。
宋虞顿了下,讷讷摇头。
藏在袖中的手忽然被他握住,径直来到卖面纱的小摊前,宋温卿挑了一个最厚重的,将手中的灯笼递给她,亲自帮她系上。
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贴近她冰凉的后颈肌肤,须臾的温热,微微的颤栗。
虽然知道他是无意,但是宋虞还是浑身不自在,她捏紧手中的灯笼,小声说“哥哥,不如我自己来吧。”
他没说话,自顾自地帮她系上。
一路上都挡着她的身形,再也没有人来问。
两人沉默地走过一段路,宋虞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似乎少了什么
待想起出门的时候是四个人,她心中一惊,慌张道“哥哥,诗姐姐和楚平遥不见了”
宋温卿好笑地看她一眼,终于想起来了
他面色平淡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宋虞失措,“万一诗姐姐丢了怎么办”
她怎么只顾着和哥哥玩,把诗姐姐给忘了
“咱们快去找找,肯定还在附近”
她转身往回走,宋温卿拉住她,道“他们俩一起去玩了,楚平遥和我说了。”
宋虞怦怦跳的心这才静下来,片刻后,她狐疑道“他们很熟么”
他们俩好像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呀。
真是个傻姑娘,宋温卿揉揉她的脑袋,转移话题“别管他们了,想吃糖葫芦还是糖炒栗子”
既然他说没事,宋虞便不再去管,笑盈盈道“都要”
不多时,宋虞拿着一串糖葫芦往前走,宋温卿怀抱四五个纸袋,并肩而行。
“还想吃什么”他纵容道。
宋虞打眼看了一圈,轻轻摇头。
为了方便吃东西,她把面纱摘了下来,又咬下一颗糖葫芦,口齿不清道“哥哥,咱们去找诗姐姐吧。”
前方就是朱雀大街的尽头,他们已经在街上转了一圈,正要返回。
她转身向前走去,刚走出几步,宋温卿喊了她一声,背对着他的姑娘不明所以地回头,她笑盈盈地举着糖葫芦,眉眼生动,身后璀璨的光成了陪衬,暖融融地映在她的周身,如梦一般。
他怔了怔,忽然明白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为何意。
“哥哥,你怎么了”
她疑惑地走向他。
宋温卿微微垂眸,轻声道“他们在那里。”
宋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旁是一条略暗的小道,方若诗和楚平遥的身形并不明显,唯有方若诗手中的灯笼亮着,带来几丝光亮。
“他们在做什么”她疑惑道。
宋温卿看了看四周,带她来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的动作,只是听不见声音。
宋温卿吹灭了两盏灯笼。
周围陷入黑暗,宋虞不好意思道“弄得像做贼似的。”
“你不是好奇么”他淡淡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宋虞咬下一颗糖葫芦。
这里安静,嘎嘣声不绝于耳,她有点不好意思,将糖葫芦含在口中,没再继续咬。
幸好这颗糖葫芦比较小,她不由得庆幸。
那边的两人也有了动作。
楚平遥边慢慢靠近边说话,方若诗不断后退,手中的灯笼也晃晃悠悠的。
宋虞蹙眉,轻声道“楚平遥是不是在欺负诗姐姐,你看她都快没有退路了,哥哥,我们要不要去救”
她蓦地瞪大眼睛。
方若诗手中的灯笼忽然掉在地上,滚了两圈,蜡烛被风吹灭,一丝光亮也无。
可他们却无暇顾及,楚平遥一手将方若诗抵在墙上,一手揽住她的腰,不给她丝毫逃脱的机会,慢慢吻了下去。
他们他们
宋虞张了张口,一声惊叫还未喊出口,唇瓣便被人捂住。
美目微转,她的目光和宋温卿对上。
“现在明白了”他轻声问。
她怔怔地颔首。
他声音更低“不许喊,嗯”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磁性,响在耳畔,落在心间。
宋虞微微抿了下唇,唇瓣蹭到他温热的手心。
他的手瞬间收紧,又将手收回,紧握成拳。
宋虞目光飘忽,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口中只剩下山楂的糖葫芦,慢慢将目光放在楚平遥和方若诗身上。
他们已经分开,楚平遥在说话,方若诗低头不语,没想到片刻后,她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他一下。
这次不用宋温卿动手,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难道诗姐姐也喜欢楚平遥
他们又开始拥吻。
方才她的注意力被身边的人吸引,没看清,如今他们的举止全落在她的眼里,宋虞有点不好意思,忙捂住眼睛。
可是她又有点好奇,偷偷从指缝中看。
“阿虞。”
身侧的人叫了她一声,宋虞转头看他。
宋温卿怔了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藏在指缝中的眼睛,笑道“偷看”
“我没有”她连忙盖住眼睛,狡辩道,“我刚刚是闭着眼睛的”
他没再说话。
只余风声与轻微的呼吸声。
宋虞忍耐不住,又偷偷从指间露出一条缝,没想到正好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他松松地环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下。
可停了一会儿,他的手却没有离去,往下,轻轻牵住她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
宋虞的心开始怦怦乱跳,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没有章法。
她想移开目光,可是她动不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他慢慢俯身。
呼吸缠绕在一起,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慢慢往下,贴在眉心处。
再往下,是她的鼻尖。
他吻得很轻,很慢,似乎在刻意与上次的无意一吻划清界限。
湿热的呼吸将她微凉的面庞吹的微热。
须臾,他微微下移。
目光交缠。
鼻尖对鼻尖。
唇瓣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