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3 邪花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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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入半,雨刚停,一辆马车就从客栈出发,缓缓驶离了无姻城。
房内,朱玲睁开双眼,却没有动身去阻止或者跟上,她只是神情复杂地一叹,又缓缓闭上了眼。
只要那道线还在,无论天漄海角,被线缠住之人不可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当然,线是缠上了,但要不要触发……这点她心里还没有答案……
咕噜——
车轮滚动,有些巅跛。
车厢前,十七扬下缰绳问道:“公子,现在我们要去哪?直接往西边去吗?”
车厢内,看着手中的莉,若平回过神来。
“我们去火沙城,灼邪花还有二十多天就会开花成熟,我的修为一损需要它来修复。”
十七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夜空漆黑一片。
若平咬了一口莉,停下,犹豫了两眼,含糊着道:“十七……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跟我说?”
十七浑身一抖,微张着嘴,只是笑了笑,道:“公子,我哪敢啊,您多想了。”
话落,车厢内咔咔几口咀嚼传出。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虫呜低叫,几只眼冒黄光的怪鸟从天上飞过,在马车上盘旋了一圈后,径直远去。
在无风的夜中赶路,原本雨后会让人感到清爽才对,可车上的一主一仆却只觉心中一阵烦闷。
良久,若平深深一叹,笑道:“十七,我想再坐一次飞车。”
十七抬起微低下的头,笑了笑,道:“好咧,公子坐稳咯……”
马啼车起,飞天而去。
火沙城,位于大陆偏西北的一片漠地中,是一座早已破败的无主之城。
烈阳高照,漫天黄沙飞舞,偶尔能见几具枯骨吹露出地面。
此时的火沙城中,可以说是十分热闹,陆续有人到来等待。
灼邪花即将成熟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大秘,知道这则消息的人很多,但最终会来多少就不得而知。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灼邪花,多数只是贪宝而来罢。
城中,随处可见棕色的土屋,有的破败,有的较完整,有的只剩一堵墙。
不少土屋都已经被人占着。
一座圆形小屋内,三人相对而坐,都是若平的老熟人。
三大首城来了两城。
不就城的两位男子,言衷和公章。
或来城自一位女子,宫羽。
言衷的修为早已在定格中期停滞多年,只差临门一脚即可步入后期。
但这一脚因为多年前的一次犹豫,让他修心有缺,道生障念,始终突不破。
故此次他来,就是为了灼邪花,想要以药破除心障,再修大道。
同样定格中期的宫羽,以及定格初期的公章,这二人是他找来的帮手。
毕竟要打这花主意的人,定不会少,且实力也不会差到哪去。
“言师兄,你确定真不会有升格境的人来插手?”
宫羽又问起这事。
言衷无奈,再次解释道:“宫师妹,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规矩之内,我们小辈的争夺,不会有升格敢插手,除非……有人能在五十岁之前进入升格,你信有这种人吗?”
宫羽讪讪地摇了摇头,但她内心却是有点不以为然。
实在是多年前的通天塔一行,她就见过两个异类的强大,一个不见修为的虚体人,一个修为才启格的面具人。
只凭二人,竟敢,竟能让十二头定格兽王妥协,她因此也才逃过一命。
从那之后,她彻底明白了那些异类修士的强大和可怕,遇人行事更低调了许多。
对于修行者来说,五十岁,或许连成年都不算。
修为步入写格,修士的寿命可增达二百多岁,定格五百多,升格千年常见,至于融格……没人知道。
所以言衷话的话并没有错,只是他忽略了异类的存在,或许是见惯的原因。
异类……他身边也有一个,只是向来不明显而已。
“对了,天琴师妹那事,师傅怎么说?”
言衷问起了公章。
公章苦笑着摇下头,道:“师妹是自愿跟那胖子走的,师傅能怎么说,只是那胖子……听说很惨,但我很敬佩他。”
言衷不语,轻轻一叹。
宫羽却有些开心地笑了笑,道:“这不挺好的嘛,天琴因为那什么鬼体质,从小就被人疏远排外,现在倒好,不对,也不好,万一关小青因她断绝了生机,那她岂不是会更加伤心绝望?”
想到这,她又一阵担忧起来。
言衷失了失神。
公章面色稍显淡然,道:“还有一年,通天塔就要开启,这一次,我会进入定格之地,为师妹寻得那替骨根,就当是她的结婚随礼。”
宫羽有些惊喜地问道:“你们找到了办法?那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找。”
公章偏头看向言衷。
言衷回过神来,苦笑着道:“到时再说吧,只是这一次的灼邪花之争……可能会比以往还要惨烈。”
“是因为那人也来了吗?”
公章凝目问起。
言衷点下头,道:“我不知他怎么跟面具组织的人混在一起,但这个组织行事本就十分诡异,加上有他在一旁……让我很不安,面具虽然是新兴的势力,但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极强,身份也至今是个谜,不过我相信,你们也一样这么想,此面具……非彼面具。”
宫羽肃目点头,若是彼面具……她还是先跑路为好。
公章不语,眉头微皱。
“多年前,在通天塔时遇到的那个,定是面具兄无疑,但格学城的面具事件,应不是面具兄所为,但也不好说,这件事至今的来龙去脉都难见根迹,当然,也不可能是后来出现的面具组织所为,最大的可能,或者是面具兄的长辈为之。”
“而面具组织,会是谁在搅局?这水搅的实在有点乱。”
“不知面具兄现在在哪,连关小青和千目三都联系不上他,希望别出什么事。”
公章思绪飘远……
另一间只有四面墙,露天的土屋内,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若平也不陌生。
雷十行眯眼看着对面的一个红白面具,冷笑道:“你现在还有把握吗?”
面具人似抬眼望来,道:“有点意外,没想到三大首城也有人来争这资源,还是你的老熟人,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得到灼邪花,这是作为换你加入我们组织的条件,我只希望……到时你不要反悔,否则……”
他冷笑一声,声音尖细,明显不是真声。
雷十行收敛笑意,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反悔,毕竟……我也无跑可走了,这不正是你们找上我的原因?”
面具人不语,但确实如此。
那一天,雷十行之所以能逃出雷城,一半原因是雷家一众高层放了大海。
另一半就是,谁能想到,这家伙竟早已修成了规则阴雷,真是能藏,能忍。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同辈中,言衷夜不归等人修为都已步入了定格中后期,而他还是在初期踱步。
因为他的野心够大,早早就在暗中修悟着规则之力。
或许是在通天塔时,第一念用规则之阵强杀万袅那一幕深深刺激到了他。
话说回来。
由于逃的太急,平常很少使出的规则阴雷,在他拼命催使下,不小心导致规则一时失控,阴雷反噬了心魂,从而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规则之伤。
面具组织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让红白面具来接近他,想邀请他加入。
一个定格初期就修出规则的人,十分值得他们拉笼。
雷十行也别无他法,只能随着红白面具来到了这里……
“你还是不要这么自信为好,就像外人一开始不知我修出了规则之雷,你敢保证,这次来的人中会没有异类之修?”
雷十行提醒道。
面具人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但我的把握还是不变。”
雷十行笑了笑,不再说什么,那他就等着拭目以待……
一座土屋顶上,一道遮住面容的黑袍正盘膝坐着。
一只小小的灰蝉震翅飞来,无声无息,落在他的袍口中,径直爬了进去。
“这次来的人还真不少,值得注意的有两个,红白色的面具,断臂的男子……没想到,还有两个熟人。”
他低语着,外人听不见。
“这些人其实可以放在一边,那个坏了我两次好事的人,此次应该也会来,就是不知是不是他,比起其他人,此人当最危险。”
袍帽下,一双眼微微抬起,隐有忌惮和寒光闪烁。
这一次,他选择本体到来,因为灼邪花他不可能放手,志在必得,否则他这一身损伤不知还要拖多久。
他已经离家……太久太久……
一间稍显阴暗的屋内,似有人的黑暗处低语。
一名缺了一只胳膊的男子鼻子一动,狠狠嗅了一口,有些享受地笑道:“多么美味的食物啊,再来多点,再来多点。”
话落,他一阵狂笑,狰狞的笑声回荡在土屋内,如疯如魔……
与此同时,荒原中部与深处的某一交接地,一位麻袍老人正面色凝重地看向深处。
“那东西要醒了吗?”
一位衣衫褴褛的跛脚老人在旁随意问起。
麻袍老人摇下头,道:“不知,只是它突然爆发出来了气息,混淆天机,似想掩盖什么,你有什么看法?”
跛脚老人嘿嘿一笑,道:“我的看法就是……直接打进去,这看法你敢用吗?哼,少啰嗦了,现在我说了算,直接打进去,不然,它真会以为,你堂堂逆主,已经怕了它一个畜生。”
麻袍老人不在意一笑,道:“我真是搞不懂,我当初为什么要找你来当离主?”
“哈哈哈哈,当然是因为我帅嘛。”
跛脚老人大笑着,与麻袍老人一同消失不见。
“还别说,你年轻时候倒真的挺帅,难道我真是因为看上了你这点?不应该啊,虽然我是有些这个倾向。”
“呃?滚你!恶心!”
“哈哈……”
很快,荒原深处传来两声巨响。
咚——
哗——
似天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