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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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暗道离开的时候,三皇子紧紧拽着那张诏书,心底说不出的激动。
既然有暗道,皇帝为何自己不走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三皇子便加快了步伐。
好不容易离开暗道,眼前一亮,看清楚守在暗道出口的人,三皇子脸色便是一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禄亲王”
身穿铠甲站在那边的,正是一直称病,几度病危的禄亲王。
三皇子心头一跳,差点转身就逃,毕竟大皇子逼宫,而禄亲王是太后亲子,张贵妃的亲表弟,虽说这些年来禄亲王不参与朝政,可任谁都觉得他支持的必定是大皇子。
“大皇子犯上叛乱,逼宫造反,禄亲王,你休要执迷不悟”
三皇子强撑着喝道。
他已然藏起诏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找退路。
谁知下一刻,禄亲王忽然拱手行礼“臣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恕罪。”
三皇子一愣,一时分不清禄亲王是真心忠君,还是假意降服。
禄亲王却已经站到他身边“殿下手中可有诏书,若有诏书,便能号令群臣进宫护驾。”
一只手搭在了三皇子的肩头“殿下,你可以相信我。”
从大皇子逼宫造反,到拿到诏书从暗道离宫,再到禄亲王竟率领着一支黑服骁勇救驾,三皇子的脑子都快转不过来。
三皇子如今可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皇子,他早已入朝,知道大魏分明没有这么一支骁骑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可禄亲王似乎真的忠君不二,一路带着人杀到了皇宫之内,对大皇子的人马,甚至还有参与其中的寿国公府人,都是毫不留情。
甚至到了内庭,便是这位禄亲王举起弓箭,一箭击中叫嚣的大皇子
三皇子震惊不已“禄亲王,你”
难道大皇子逼宫造反的大事,竟就这样草草落幕了
他拽紧了诏书,若是如此,那这诏书还作不作数
禄亲王看着他,眼底却满是宠爱,以及自己无法企及,却能在他身上实现愿望的满足。
“臣说过,殿下可以相信我。”
“只要是您想要的,臣都会送到你的手中。”
“包括皇位”
可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到了嘴边,三皇子却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心底忽然意识到什么,也许那个答案,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承受的。
禄亲王的眼底却萦绕着呼之欲出的答案“祈瞻,大魏的江山只会属于你。”
他转头看向那不远处的宫殿,因为方才的动乱,宫殿门口浇灌着鲜血。
“而我,会帮你解决掉最后的麻烦。”
“大皇子弑父逼宫,三皇子临危授命,想必也是史书上一段假话。”
三皇子张了张嘴巴,即将到手的皇位,跟猜测的可怕真相,让他的脸色有些扭曲。
内心焦灼着,他最后还是松了口气“好。”
“咻”
鲜血溅射在禄亲王的脸上,从胸膛中喷溅而出的血液,依旧还带着人体的温度,滚烫的灼伤了禄亲王的眼睛。
“祈瞻”
回应他的,只有那一具瘫倒下来的尸体,三皇子躺在血泊之中,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再发出任何的声响。
那被他紧紧拽在手中的诏书,已经被鲜血浸透。
随着他一块儿死去的,是禄亲王谋划多年,牺牲了许多,拿出了底牌的所有希望。
他死死的抱住儿子,再抬头,只见宫墙之上星星点点,那是早就埋伏在内的伏兵。
宫殿之内,皇帝的脸色甚至很平静“开始了。”
太后瘫软在地,意识到这从头开始都是一个圈套。
“皇帝,你好狠的心,即使三皇子有瑕,可祈樘可是你嫡亲的长子,你竟然也舍得。”
要知道皇帝膝下,统共也就只有这么四个皇子,折损一个,便知剩下两个。
皇帝只是冷冷的问“张贵妃与大皇子走到今日,不是太后时时提点,日日引导之过吗”
“太后,这样的好机会,你说寿国公会不会放过”
但凡是跟太后、禄亲王、张家有关系的,皇帝绝对不会放过。
张太后脸色一沉,彻底意识到眼前的皇帝有多可怕,可笑她一直自以为是,以为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哪知道这都是骗局。
“皇帝,你这是要赶尽杀绝”
皇帝淡淡道“若非你们母子贪欲太过,欺人太甚,又如何会落到今日。”
皇后冷眼旁观着太后那狼狈的样子,眼底带着快意,当年她唯一的嫡子,便是葬送在这老娼妇手中。
不枉费她这些年卧薪尝胆,终有一日,要送整个张家为她儿子陪葬。
外头厮杀的声音更响了,但是这一次,张太后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害怕和恐惧。
柔嫔忽然跪倒下来“陛下,此事都是臣妾的错,是我后宫,可三皇子从小爱慕父亲,他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
“陛下,臣妾愿意赴死,还请陛下留祈瞻一条性命。”
她双目垂泪,看着楚楚可怜。
皇帝却狼心似铁“太迟了。”
“是你们害死了那孩子。”
柔嫔一顿,满脸是泪。
冰冷的宫殿内,响起皇帝那沙哑寒冷的声音“来人,送太后和柔嫔上路。”
发现伏兵的时候,禄亲王便知道事情不好,而且对方出手狠辣,竟是一箭射杀了三皇子。
可愿望成空的失落,痛失爱子的仇恨,让他杀红了眼。
“大皇子逼宫造反,格杀勿论”
他手中的这一支黑衣骁勇,乃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底牌,这些年作为细作暗卫,也为禄亲王清扫过不少麻烦。
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精英。
只要冲进去,一不做二不休连皇帝一起杀了,那他就还有活路,到时候不管是二皇子四皇子,只会拉拢讨好他,根本不敢得罪。
到那个时候,他也是摄政王
可再厉害的骁勇战士,也都是血肉之躯,哪里挡得住宫墙飞落的箭雨。
伏兵准备充足,一轮轮的箭雨下来,黑服的尸体越来越多,血色浇灌着广场。
禄亲王在他们的护送下且战且退,目眦尽裂却毫无办法。
蓦的,他看清楚城墙上的两道人影。
那一道猩红无比的色彩,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彼时,他是郁郁不得志的先帝幼子,有一个当个皇帝,却不是嫡亲的哥哥。
即使心爱的女人被罚没入宫,他也无计可施,只能暗暗照顾。
而她是汪家唯一的女儿,备受宠爱,是京城最为耀眼的那一颗明珠。
当时他在想什么,似乎是若是娶了她,汪家便能为我所用,到时候即使是皇兄也要忌惮三分。
一瞬间,禄亲王都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皇帝能设下天衣无缝的陷阱。
站在那边的,一个是他相伴多年的妻子,一个是他疼爱有加的女儿,可她们,却都想要他的命。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暗卫连声喊道。
禄亲王看了眼地上的尸首,当年他伤了身体也是真的,这些年守身如玉也是真的,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现在,也没有了。
他哪里还有青山在
暗卫却顾不得其他,搀着他就往外走,他们一路走到这里,早就都没有了退路,只能继续一条路走到黑。
禄亲王几乎是背着离开了皇宫,他们一路跑,一路逃。
长街的一个小院子里,禄亲王终于看到了希望,他死死的抱住被藏在此处的女人。
“向晚,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
禄亲王抚摸着她的小腹“我们还有孩子,还有机会。”
白向晚一双含情目盈盈落泪,跟宫中的柔嫔是那么的相似,简直像是双生姐妹。
她靠在禄亲王怀中,柔声道“王爷,不管你去哪里,向晚都愿意跟随您。”
禄亲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还没彻底输。
刹那,心口的疼痛传来。
禄亲王低头,只看见那穿透自己心脏的匕首闪着寒光。
白向晚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像看一条阴沟里的死狗,嘴角是明目张胆的恶意。
此刻她的笑容是张扬的,充满着凉薄的痛快。
“娘娘说这一刀必须我来动手。”
说完,她伸手从裙下掏出个枕头扔开,蹲下身,拔出匕首,狠狠又是一刀。
“到了阎王爷面前别告错人,我姓汪,陆川汪家的汪”
禄亲王蓦的伸出手,死死抓住她的手,却被轻而易举的甩开。
“死了没有”
白慕晨走进门,他手中握着一把刀,刀上都是血,那属于最后忠诚于禄亲王的几名死士。
白向晚冷冷道“死了。”
“那就走吧。”
两人翻身上马,这一次,白向晚脸上再也没有了装出来的娇柔,甚至连那与柔嫔相似了七八分的容貌,也都变了。
一路纵马离京,白向晚忽然拉停了郡马,往后看去。
“怎么了”
“大哥,你真的舍得吗”
“那原本该是你的爵位,只要你留下,就不会便宜了那个冒牌货。”
白慕晨却毫不犹豫的说道“比起困在方寸天地,我宁愿浪迹天涯。”
再者,他们若是留下来,又要以什么身份呢,早就已经死去的人,徒留下来,不过是苟延残喘,引得更多的麻烦。
温泉山庄内,赵家所有人都是一夜无眠。
京城那边的火光渐渐小了,山庄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似乎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盼晴派出去的人都还没回来,赵云安一直悬着的心却没能落下。
金氏一晚上都紧紧搂着他不放,似乎担心一个错眼儿子就不见了。
赵云安怕她紧张过了头,便没话找话说。
“娘,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氏听了一顿。
自从赵云安长大,永昌伯府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很少再提起当年的赵二郎来。
赵云安也分外懂事,从未问过她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