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散步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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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临秋,我今天不干活了,带你去一个地方,愿不愿意跟我来?”拉纤之游结束了,马赛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原来的运动衫,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精神奕奕。
“就我们俩?”临秋看看其他的观光客,零零散散地都往城区去了。
“害怕吗?放心吧,我不是坏人。”马赛浅浅地一笑,又露出洁白的牙齿。
“去哪儿呢?”
“跟我走就知道了。”
“好吧!如果你要把我卖了,价钱可得谈高一点,也好分我一点。”临秋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马赛和其他留在滩上等客人的纤伕们打了声招呼,挥了挥手,即领着临秋往城北走去。阳光炽烈耀眼,但不觉得燠热,微风徐徐吹来,反倒令人觉得清凉快意,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两人一迳地往北走,穿过古城的街道,绕过河湾津渡,视野渐次开阔,苍鬰连绵的山峦像条游龙似地飞入眼帘,白云在山巅轻飘曼舞,幻化出千姿百态,江山岂能如此多娇!
随着脚步前移,临秋彷如踏在一片绿色的绒毡上,芳草萋萋,四野苍苍,天地如此广阔,自然如此多变,住惯山城小镇的临秋,初次领略天苍野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牧野风情,总算是开了眼界。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幺美的地方吗?我是在作梦吧?”临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希望马赛帮她证实并非身在梦境中。
“这里还不算什么,如果你再往西北方去,到了中甸,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呢!”
“我想象不出比这里更美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乡,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幺开阔,这幺伟大,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我这个逃避现实的弱者,总算有了一些收获!”眼界拓展了,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临秋勇敢地承认自己是个只会逃避的弱者。
马赛找了一块舒适的草皮坐了下来,两腿伸直,双手向后支撑着上半身往后仰的力量,深邃的眼神凝望着如游龙盘踞的山峰。
临秋坐在马赛的左边,双手抱膝,有感而发:“难怪你出去了又回来,想必是对这个地方无法忘情,换做是我,我也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
“以前我并不认为拥有这些是幸福的,满心向往文明繁华的花花世界,仗着年轻气盛,糊里糊涂地就往外地跑,跑到重庆去,混了几年,才发觉自己根本不能适应所谓的文明生活,还是回来了。也许我这人是天生的乡下人,踩着泥土才觉得踏实。”
“你家住哪儿?”
“前面几里路的山脚下。”
“住在牧野上应该是个牧羊人,怎么会去拉纤呢?”
“我也养了几头羊,毛茸茸的很可爱,还有一只精明的牧羊犬,应该也算是个牧羊人吧!但是拉纤让我觉得自己的力量无限,在出力使劲的当口,有一种踏实而又地位重要的感觉,没有我们这些用劳力拉纤的人,你们这些观光客就欣赏不到美丽的风光了。”
“你们家世代都从事拉纤吗?你父亲是纤伕还是牧羊人?”
“我没有父亲。”
“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你搞错了,我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马赛的表情轻松自在,一点也不在意有没有父亲这回事。
临秋怕伤了马赛的心,不敢再接话,倒是马赛自己侃侃而谈。
“我的故乡在那边,”马赛用手指着东北方向,“你听过泸沽湖吗?”临秋摇摇头。
“离这里大概百来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神秘又美丽的湖泊,那里住着一支叫做摩梭人的民族,自成一个以母系为主的社会。你听过走婚吗?”临秋又摇摇头。
“男人半夜从窗户爬进女人的房里,天亮了就偷偷地离去,男人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而女人也可以和很多的男人有婚姻关系,生下的小孩子就留在母亲家里,从母姓,这样的婚姻制度就称为走婚。”
“万一这个男人爬错窗户,找到别的女人房里怎么办?”
“无所谓呀,只要女人喜欢,可以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男人也可以去不同女人的房间。所以我当然不知道父亲是谁喽。”
“这幺说你是摩梭人!那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而不是住在泸沽湖畔?”
“摩梭族的男人是很没地位的,你不觉得男人偷偷摸摸地爬进女人的房间求爱很没面子吗?”马赛忽然嘿嘿嘿地笑了出来,惹得临秋也笑红了脸。
“这样你想爱谁就,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思晨在一起,别人也不会指指点点的了!
“真心的爱一个人,会希望和他天长地久,不希望离开他的。”
“摩梭人不能天长地久吗?一定要更换伴侣吗?”
“倒也不是,如果两人都愿意的话,天长地久也很好呀,但若一方不愿意,也是枉然。”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认同这样的婚姻制度。”
“我曾经喜欢上一个人,也爬过她家的窗户,希望和她过一辈子,可是她却也和别人在一起。”
“这是摩梭的人传统,不是吗?”
“就是因为这是个传统,我才无可奈何!”
“所以你就离开泸沽湖,一个人搬了出来?”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没什么不好。”
“可不是吗?我也这幺觉得。”
“你看看那座山,像不像一条龙?”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仔细一看,倒还真像一条龙。”临秋端详了一下宛如披着白色头巾的层峰叠峦。
“这座山叫做玉龙雪山,山高五,六千米,峰顶的积雪终年不化,越过山顶到山的那一边,就是中甸了,那里有一个称为“香格里拉”的地方,听说是人间仙境,是人们梦想中的世外桃源,生命在那里可以得到永生。”
“你去过吗?”
“不曾。”
“要爬过那么高的山,想是没有人能够办到的,也许它只是一个传说,一则神话,因为没有人去过而显得神秘罢了。”临秋不相信有比眼前更美好的世界。
“当然要爬过玉龙雪山到香格里拉是不可能的,可是从古城有别条路通到那里,不要怀疑我说的话,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你的生命得到永生,让你的心灵洁净无尘。”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
“终有一天我会去的。”
“等什么?”
“尘缘未了。”
“还想着泸沽湖畔的女人?”
“你呢?你不是也忘不了那个让你冒险出走的男人吗?”
“嗯——怎么说呢?若要说我是为了男人而出走,毋宁说是为了自尊而出走。我的未婚夫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因为他失忆忘了我”
“你很爱他吗?”马赛将注视着山景的眼光转移到临秋的身上。
“我爱”
“他也爱你吗?”
临秋点点头。
“那不正好吗?!”
临秋变换一下姿势,也学着马赛先前的样子,伸直双腿,两手撑在背后。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许事情真可以像你说的那么圆满,可是当时我竟是一心地想要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面对他,”
“等等,我搞糊涂了为什么你不想要面对因为他失忆不记得你了么?”马赛等着临秋回答。
“很可笑吧?”
“那也没什么呀,?”
“我可不愿被人看笑话,说我是被人抛弃的女人,。
“你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失忆的人要不然你不必在意这些的。”
“是吗?”临秋的心情是矛盾的,临秋的眼神飘过白茫茫的山顶,在那分不清是云是雪的山的那一边,真的有香格里拉吗?也许在那个生命得以永生,心灵得以洁净的地方,她可以找到答案!
远方绵延的山岳,让临秋的思绪不禁飘回那个她度过二十五个寒暑的十八里镇乔家坡村的青苗花卉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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