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小偷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白川记!
“唉，我也想有一条漂亮的尾巴。如果我真有尾巴的话，我希望它是靛蓝色的！”枫踢动着小腿喃喃自语道。
“对了！”枫忽然挺起起腰转过头来。“小白龙，你能带着我飞一圈嘛！？”狡黠的月光闪烁在少女的眼中。她满怀期待得望着白川。看的白川的心砰砰直跳。
“呃呃，但是恐怕现在不行…”白川稍稍偏过头去，他不忍看见她失望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还飞不好，很容易把你晃得掉下来。”
“那好吧。”枫失望得鼓了鼓嘴。
白川慢慢镇定下来，他重新仔细地瞧着枫。或许是因为童年的快乐回忆，让这个女孩天生就和龙人之间有种亲和感。
“嗯…既然不能带你飞，那我给你吹段笛子吧！”说着，白川从怀里掏出那支从他那个曾经的家中带来的笛子。出来带上它，关键时刻果然派上了用场！
“笛子？你还会吹笛子！”枫好奇得问道。
“呃也不算太会吧。只会吹几首简单的小曲。但是你知道吗？其实笛子的声音，很像飞在天空中时，吹过耳边的风声！”
“哇！是嘛！”枫的眼睛一下子里又重新亮起了光。
白川笑了笑，他用他那修长的手指衔起笛子，放在嘴边。少年的胸腔一起一落，一道悠扬的笛声划开了这安静的夜晚，那一刻，虫鸣与浪花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深蓝色的夜幕之下，微凉的水天之间，只有这一转悠扬的笛声有些寂寞地随风起舞。
其实，这支笛子本身的材质不算优良，又被水浸泡过，它吹出的声音放在白日里并不惊艳，甚至还有些沙沙的杂音。
但是当它飘过枫的耳边时，她似乎真的看见了身边略过的云朵。她一会儿闭上眼，感受着吸入鼻腔中的湖边清凉的空气，一会儿又睁开眼，笑着看着身边投入的少年，看着他白皙的手指跳动在乌黑的笛身上，白色的尾巴在他身后轻轻地摆动。
白川也时不时悄悄地瞥一眼枫。
忽然，和谐被打破了——一个音没有吹响。白川又把手按住那几个孔一吹，还是吹不出来。一定是那天泡水的缘故，笛子不知哪里变形了。
“不错了不错了！”枫立刻捧场地鼓起了掌。“嘿嘿嘿，有一说一你的笛子吹得比你画的画好哈哈哈哈，不过你该换一支新笛子了。”
“嘿嘿嘿！”白川也不好意思地笑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晚，终于起身决定离开。白川伴着枫走进了那些老旧的住宅楼之间。这个时间点，去市中心上班的人都还没有下班，街上基本看不见一辆车，行人也是寥寥无几，只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年人。昏暗的路灯下，枫在一个漆黑的楼栋门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啦！不用再送啦！”枫转过身来朝着白川挥挥手。“我进去啦！拜拜喽，小白龙！”说着便走进了楼道。
“枫！”白川忽然喊住了他。
“怎么了？”枫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下次再出来！我一定带你飞一次！”
“好啊！”枫眯起眼睛来莞尔一笑，随后便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黑暗的楼道之中。
白川回到寝室时，其余三人已是鼾声四起，白川剥掉外衣就往床上一躺，他掏出手机按了按，已经没电了。白川撂下手机，眼睛合上的一瞬间，疲惫立刻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了。白天的劳作耗尽了他的体力，刚刚的约会又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昏昏沉沉之中，他回想着枫的那些话。
她居然说她羡慕我有尾巴？这一点让白川百思不得其解。他看见的，他听说的以及他的亲身经历都在告诉他：这条尾巴为他和其他龙人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和苦难。可是在那一刻，他似乎有些为它而感到骄傲。这种感觉，是对的吗？
……
“白川白川！别睡了！”四只冰凉的手在白川的脸上拍来拍去：“快快快，你的小情人找你来了，快醒醒快醒醒！”
渡言和柳煜这俩家伙！白川生气地睁开眼睛。“这么早喊我起来干嘛！”
“哪早呀，早饭都吃完了！看你睡得沉，现在才叫的你。呐，给你这个。”说着，渡言把一个热乎乎的塑料袋塞给白川。里面是一个包子。“赶快穿衣服吧，这个拿着路上吃一吃。”
“啊！这么晚了呀！“白川赶紧一骨碌翻下来床。还好昨天只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三下五除二穿回来就是了。
金带着一众的龙孩子朝着城郊的工厂出发了。
一路上，白川像一只珍稀物种一样被两个人围在中间盘问着。从出发一直追问到了晚上回来做了什么梦。三个人一路聊着就走进了厂房之中。
“晚上去了那么久，都没干正事？”渡言聊得两眼放光。
“正事是啥？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脑子里净是那种东西。”
“嗬！你就说今天早晨叫你的时候是不是在做春梦吧！”
“哈哈哈哈“柳煜在一旁捡着乐。
“哎！！！”忽然，厂房里传来一声大吼：“到这了还在聊天！？”只见远处一个大黑胖子，像一座小山一样带着一阵风呼呼地快步朝着三个人走了过来。“是厂长！“吓得渡言和柳煜紧忙往后退去。那大黑胖子走到三人面前，刷得一下抬起手就要打，吓得三人连忙抱头躲闪。但那只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他那横肉间瞪得溜圆的小眼睛斜视了一眼远处的金，金也正朝着这边望着。
”哼！”胖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放下了手，狠狠地一拽白川的肩膀。”赶紧给我干活去！费什么话在这儿。“几个人赶快逃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生产线启动了起来。
不知干了多久，乌云又找了个机会蹭到了白川的身边。
“哎哎“乌云拿胳膊肘捅了捅白川的腰，“你跟她说你是龙人了吗？“
“说了。“
“哦！真的呀！那她什么反应呀！“
“你小声点！”
“哎不用担心，那个死胖子已经走了。他一般也就白天盯一会儿。”乌云踮起脚四处巴望了一圈。“监工的还在那边离得远着呢。何况有老金在，他们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你是说昨天晚上的枫吗？她…她接受了。而且。”
“而且怎么了。”
”而且她似乎对我的尾巴很感兴趣。“
”为什么呢？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乌云听了此话也显得十分惊讶。
“对了乌云！”白川抬起头来看着乌云：“从今天开始，咱俩晚上继续去上回那个悬崖边上练飞吧！“
“你不是已经会飞了嘛！“
“哎呀，不是还飞得不好嘛，我们还不会平稳的降落呢。昨天晚上飞回来的时候我特意试降了一下，结果还是摔了。”
“害，练降落干什么，能飞得自在了不就完了嘛，反正我们也不怕摔。”
“总是要练的嘛，要不然以后长大了还是一降落就摔下来的话，多尴尬呀。我自己一个人练太孤单了，你陪我一起练吧，要不你以后也得一个人练。”
“干嘛呀，“乌云侧过脸来打量着白川。”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要练呢？难道是撩妹要用吗？”
白川坏坏地笑了笑。
乌云会意了。“那好吧，既然这样，就支持你一下。”
午休的电铃忽然响了起来，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到了中午，工人门都从流水线上走了下来，龙孩子们也都跑去金那里拿盒饭。白川端着自己的盒饭灵巧地绕开了身边一个又一个工人，好不容易挤出了混乱的人群。“嘿！”一只手拍在了白川的肩上，“这不是白川嘛！“
白川回过头去：”柳煜呀！“
这时，渡言也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他们俩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呀。
渡言一把搂在白川的肩上。”话说，刚刚说到哪了，都被那个死胖子给打断了，继续说继续说！”
说着，三个人便朝着远离燥热机器的凉快地儿走去，在一根工字钢上坐了下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白川围在了中间。白川挺了挺身子朝四周环顾了一圈，乌云呢，这家伙也不知道挤到哪里去了。哎，算了，一会看见了再招呼他吧。
“哎哎哎，给你们看个好东西！”说着，渡言神神秘秘得把手伸向裤子。
“哎！在这可不兴掏得嗷！”柳煜连忙摆手。
“切！你不要拉倒。”说着渡言把他的“宝贝”掏了出来。
“哦！原来是一罐啤酒呀！”白川惊喜道，要知道在这种天气之下，能有一瓶解渴的啤酒那可确实是如获至宝。
”不过，你怎么把啤酒塞进裤裆里了。”
“什么塞进裤裆了！我可没塞进去！”渡言辩驳道。“我只是把它别在腰上罢了。毕竟罐子这么大，我口袋也塞不进去。来来来，你把饭盒的盖子撕下来，我往你的盖子上给你倒点儿”
“好的好的！“说着话，三个人都把饭放在了一边。渡言腾出手来拉开了瓶盖，其余两人则乖乖得端着饭盒盖子在一旁等着。只听“嗤”得一声。一股清爽的麦香味喷发了出来。三个人都拿鼻子使劲吸了吸。拉下瓶盖。渡言便给白川和乌云倒上了一大口。随后便把易拉罐举到面前做出自己要喝的样子。
眼看渡言不打算给自己倒酒，柳煜着急地端着饭盒盖子往前凑了凑。”我的呢？我的呢！“他眼巴巴的样子好像一只可怜的小哈巴狗。
“你不是不要嘛。“渡言眯着眼睛戏谑地看着眼巴巴的柳煜。手上还是接过柳煜的饭盒盖子给他也倒了一大口。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说着柳煜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渡言。
渡言喝着啤酒，眼睛却瞄着两人。白川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他立刻明白了，这种事情渡言照例肯定是要邀一番功的嘛！
“你这啤酒是哪里来的呀？”
果不其然，渡言闻听此言立刻挺起胸来：“是那天那个被我帮忙修理机器的师傅送给我的！对了你们知道吗！”他特意顿了顿。“他还和我说，他认识那个工地上的技术员，等那个技术员回来了！他就向他推荐我去给他当学徒！这样我就可以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了！”渡言说着，那条兴奋的小尾巴啪嗒啪嗒地抽在地上。
“那你就不住在金这里了吗？”柳煜问道。
“不是呀，我还可以住在这里，只不过自己挣钱自己花就是啦！就像黄风一样，只需要给金交房费就是了。”
“哦！原来黄风是自己出去挣钱的呀！怪不得白天都看不见他。”
“是呀…”渡言矮下头来，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不过他干的可不好说是什么差事。虽然他每次都和金保证他干的不是坏事。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金这么精明的人居然真会相信他那样的一个瘾君子！“
“是呀，他每天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待着……哎！“柳煜说着话，突然大叫起来！“渡言！你的盒饭！”白川和渡言都吓得一愣，只听见背后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白川一侧头，只见一个背影正慌乱地朝远处逃去。白川和柳煜赶快放下手里的盖子追了过去。
“哎呀！”渡言急得直叫唤，手上却还得小心地先把啤酒放在一边。
那个身影个子不高，跑得却是非常轻快。他一会儿窜上工字钢，一会儿跳下台阶，一会儿钻过铁架，一会儿又挤过人群。
白川追在最前面，他看的得很清楚，前面跑的，是一个小孩子！
只见他朝着工厂的大门跑去，一个箭步蹿过门槛子，又一转弯朝着厂房的侧面跑去了。但对于青春期的少年们而言，每大一岁，他们的体能以及运动能力都要高出许多，所以即便前面的少年左拐右闪想要甩开追他的人，却还是被白川死死得咬在后面。
眼看的前面只有一条直路了，白川三步并作两步，两人的距离快速地缩短。前面的少年扭头一看，不好！要被追上了！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口出现在身旁，他来不及多想一个急转弯拐进了其中。
可到了里面一看他却傻眼了。这条路是个死胡同！
原来这是工厂停放垃圾桶的地方。里面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垃圾桶。根本无路可去了。
白川紧随其后，伸手一抓。因为用力过猛，推那个少年狠狠的一个踉跄。少年腿一软倒在地上，手里的泡沫饭盒也啪嚓一下摔在了地上，他顾不得捂住受伤的腿，立刻用手护着头耸着肩在地上缩作了一团。白川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渡言和柳煜也跑了过来。
渡言生气的一抬脚：“叫你…!”可他的脚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只见地上的少年年纪似乎比他们三个还要小。他更是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小小的身体害怕得蜷在地上虚弱的颤抖着，他瘦得胳膊上几乎能够看见骨头的每一处棱角。也许也有刚刚摔倒的缘故，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棕黄的灰土。一条几乎脏的看不出是蓝色的小尾巴，从他屁股后面的裤子上破损的洞里露了出来。
”别！别打我！求…求求你们…了！“他一喘一顿地从嗓子眼里更咽着。
唉，怎么又是有尾巴的呀。白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算了算了，要不你的饭就给他吃了吧…咱俩吃我的。”柳煜小声地对渡言说道。
这时，身后又有一串脚步声。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乌云，他还端着手里的饭。
“发生什么事了？我看见白川在跑，于是就跟了过来！“
忽然地上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他看见乌云的一霎那，一下子就挣扎着扑了过去！吓得乌云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被他一下抱住了一条腿。这一抱抱得几个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渡言试探性地伸出手拍拍少年。“你不用紧张，我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毕竟饭该撒也撒了，我也不能把你吃了。“他拉了拉少年，只觉得他抱得很紧，完全拽不动他的胳膊。
“你！是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吗！“少年的气息仍然没有缓过来，他的胸口大幅地起伏着。
剩下三个人更加迷惑了。这孩子咋就认准乌云能救他了呢，渡言心里嘀咕着，也许是白川刚刚太凶吓到他了吧。他摆了摆手道：“他不用救…“
还不等他说到一半，乌云的一句话更是让其他三个人惊讶得找不着北了！只听乌云说道：“是你呀！”
“你！你们居然还认识！“渡言和柳煜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哦！白川忽然想起了乌云后边的那道疤，他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少年是谁！
他就是那个被乌云几年前救下的孩子。没想到居然好巧不巧又在这里相遇了。就是这遇见的方式可是有点特别。
“他是几年前乌云救下的一个孩子。”白川向柳煜渡言二人解释道。
“你这么还在偷东西呀！“乌云放下盒饭，试图去扶起少年。可却发现他的身体就好像一块泥巴一样。他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额，渡言，你先吃我的饭吧。”乌云把自己手里的盒饭塞到了渡言手里。“虽然被我吃了两口了，但好歹比掉在地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