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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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 公路边的灯光在同一时刻亮起。
昏黄的光线中，哥谭露出惊人的美貌，带着颓靡的哥特式优雅繁荣。
布鲁斯绕市中心开了半圈后, 手机振动。
来自秘书的信息在屏幕上弹出。
月桂餐厅。
地址是格林大道108号商业中心顶楼。
这是一家有名的非连锁餐厅, 刚刚推出情人节活动, 只接受双人预定。
市场估值接近八位数。
离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远。
跑车加速变道，在车流中穿梭，超车时的极限距离引起一片急躁的车喇叭轰鸣。
交警熟练的开了张超速罚单。
车子在商业中心的门口停住。
坐在跑车中的男人抬头看向高耸的建筑顶楼沉默,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几次后，才迈出车门将钥匙丢给泊车的工作人员。
电梯上行, 厢壁光可鉴人，清晰的映出了男人的倒影, 一向看起来多情的蓝眸此时冷沉得像冰。
布鲁斯看着银色轿厢上自己的身影，抬手整理有些歪了的领带和袖扣。
天鹅袖扣上的蓝宝石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手指摩挲着宝石，他神色柔和了一瞬。
奥姆·马里乌斯。
想到这个人，布鲁斯呼吸放慢。
对方还没有向少年表明心思，比他慢上一步。
西塞尔属于那种只要不挑明感情，就永远反应不过来的人。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清楚的传入耳中，他调整眼神走出电梯。
刚一进入餐厅大门, 前台人员就认出了他。
小声尖叫之后她恢复正常。
女人清楚的记得餐厅所有的位置都已经被预约出去。
客户名单中并没有这位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
“不好意思, 韦恩先生。”前台看着男人小声开口，“餐厅已经没有位置了。”
“今天是双人专场，所以不能让别人进去, 您可能需要离开。”女人小心表态。
布鲁斯听到这句话并不算意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他只是朝着女人勾起了一个微笑：“可以帮我联系你们老板吗？”
前台拨出号码。
很快, 这家餐厅的老板就从内部办公室走出。
这是个有些肥胖的男人。
听到哥谭首富找自己时,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甚至感觉到有些惶恐, 但很快就变得喜笑颜开。
因为对方要以远高于市场价的价码收购自己的餐厅。
餐厅当着前台的面易主。
“现在我能进去了吗？”布鲁斯挑眉摊手，又朝餐厅内部看了一眼。
这家餐厅走的是高端路线，但是装修并不见冰冷。
整体呈暖色调，看着便能让人心生愉悦。
的确适合情侣约会。
里面的每个位置都隔得很远，互相之间用屏风和植物盆栽挡住视线，保证了情侣之间的私密性。
“……”见证了整个收购流程的前台精神一振，“当然。”
“奥姆·马里乌斯，这个人预定的位置在哪？”
向陌生人透露客户信息，那是不被允许的。
但如果想要知道的客户信息的是自己的老板呢？
女人默默指出了一个方向。
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布鲁斯走进餐厅前提出了两个要求。
“除了我刚刚提到的这位，发一条信息给其余所有人，餐厅遇到意外状况需要暂停营业，如果选择现在离开，费用会双倍退还，并且得到情侣旅游套票。”
“这项活动的支出由韦恩集团承担。”
这是为了避免等会三人一起的场面登上新闻小报。
“另外，让主厨送几个新品到我所在的那一桌。”
无人提出异议。
布鲁斯抬腿走进餐厅时，已经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离开。
对方并不敢表明心意，那就必然不会告知少年今天这家餐厅做的是只有情侣才能用餐的活动。
所以就算自己碰巧出现，西塞尔也不会太过惊讶。
这家餐厅的送餐速度较慢，西塞尔和人鱼坐在窗边，一边看大楼外的风景一边闲谈。
“所以你马上就要重新继承王位了，对吗？”鉴于青年说过自己海中的事物处理完毕，他撑着脑袋看着夜空下因灯光形成的光带询问。
奥姆身体后靠坐在少年对面，眼神一直贪婪的停留在对方脸上并不转移。
听到问话，青年才回神。
事实上因为要继承王位，他需要处理很多事物，所以供他待在陆地上的时间很少。
亚特兰蒂斯和渔夫国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因为他的上位，渔夫国虽然有些退缩，但还是选择继续发动战争。
海底纷争不断，少年身侧还有蝙蝠侠觊觎，所以他的时间甚至算起来有些紧迫。
亚特兰蒂斯距离哥谭太远，来往非常耽误时间。
他这次上岸是推掉了很多事情才有的时间。
“嗯，我现在能呆在岸上的时间不算多。”人鱼试探着发出邀请。
长发青年想要将少年带进海底，隔离对方和蝙蝠侠。“你要跟我回亚特兰蒂斯看看吗？就当做一场旅游？”
“反正你已经走完了交换生流程，而且去新的学校报道时间在几天后。”长发青年看着转过头的西塞尔，面色坦然的建议。
人鱼说的很有道理，反正他现在也有时间，不如就去看看海底的世界。
他沉吟片刻：“你什么时候走？”
要将少年和蝙蝠侠隔离，那当然是越快越好。
“明天。”奥姆眼神坦然，并没有因为撒谎而闪躲，“要跟我一起走吗？”
他的行李不多，收拾起来很快。
“可以。”西塞尔点头答应。
话音刚落，桌边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西塞尔？”布鲁斯装作只是碰巧出现在这家餐厅，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少年，脸上是伪装出来的纯然疑惑。
情绪表达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迅速辨认出声音主人是谁的少年偏头，有些惊讶：“布鲁斯？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名下的餐厅，主厨邀请我过来试试新品。”西装革履的男人耸肩，又看了眼坐在少年对面的青年，“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他脸上还带着笑容。
针对哥谭首富的名下有餐厅这一点，少年并不怀疑真实性。
那么这件事只能说是凑巧。
“没有。”西塞尔小幅度摇头，发丝晃动像是流动的金色香槟。
“介意多加一个人吗？”布鲁斯眉梢微挑，“我不想一个人试吃。”
奥姆闻声转头。
桌边的男人身上是他还处于失忆状态时就极其讨厌的，出现在少年身上的气息。
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
就像是他挑着返回的时间约少年吃饭一样，奥姆绝不相信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两人对视的时候，青年露出了一个假笑，又在西塞尔转头看向他时收回。
如果当着少年的面拒绝，会显得自己没有风度，并且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他和少年暂时也只是朋友。
“当然可以。”人鱼按耐住心中的怒气，说出了同意的话语。
“谢谢，马里乌斯。”布鲁斯收回和青年对视的眼神，从旁桌拉过一个座椅放在桌边更靠近少年的方向。
这是一场隐晦的较量。
男人看向西塞尔询问：“既然马里乌斯回来了，那你今晚还回韦恩庄园住吗？”
他的战衣和“豹子”都在韦恩庄园里。
少年想了想，还是点头：“今天晚上回去。”
“那看来马里乌斯需要一个人回你们之前住的别墅了。”布鲁斯看着长发青年仿佛在为感到他遗憾。
听出了对方的隐藏含义，奥姆抬头和他对视，嘴角上扬：“今晚过后，西塞尔会跟我一起离开。”
所以让你一晚又能怎样？
他的目光中带着挑衅。
明天离开？
男人转头错开他的视线看向就在一旁的少年，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西塞尔被他看的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刚刚才决定的，跟着他两天，然后再去纽约报道。”
“你们要去哪儿？”布鲁斯理解的点头询问。
“去……”少年在男人的注视下有些卡壳。
他不能直接说去亚特兰蒂斯。
这其中拥有着一个信息差。
布鲁斯和奥姆都知道对方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但西塞尔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双方互为普通人。
人鱼双手交握，前臂支撑在桌上，这是一个带着强势而且有着进攻意味的姿势。
“去我家。”长发青年微微弯腰，双眼带着笑意像是天上弦月。
少年跟着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嗯，去他家玩。”
亚特兰蒂斯。
布鲁斯在脑中自动解码。
去玩一玩也没什么不好，以自己对于西塞尔的了解，对方也是把奥姆·马里乌斯当做朋友。
少年对于自己和这位海洋领主的定位完全相同。
纽约的新学校报到日期是在五天后，只有两到三天时间，他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
“玩的开心一点，”男人点头，用像是家人一样亲昵口吻叮嘱，“遇到什么好玩的记得发消息分享？”
西塞尔点头：“当然。”
姗姗来迟的菜品终于被侍者呈上。
少年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餐厅里的其他人已经离开。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甚至还没指向七。
布鲁斯发觉少年视线，能够感觉出对方的疑惑，随口找了个解释：“这家餐厅的主厨比较任性，研发出新品之后就不想营业，进行赶客，然后邀请我来尝新。”
“难道不是因为老板来了所以才闭门谢客吗？”奥姆一边将少年喜欢的菜色推向对方那边，一边和男人暗中针锋相对，他嗤了一声，意有所指，“你话中的因果顺序是不是反了？”
“怎么会呢？”黑发蓝眼的男人理所当然的回应。
他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一顿饭几乎只有他们两个在交流，少年偶尔回应。
西塞尔只是低头吃饭，对这暗流汹涌的景象毫无察觉，嘴中新品蛋糕顺滑的口感让少年不自觉眯眼。
他端起另外两个装着蛋糕的盘子，在二人身前一人放了一个。
少年真诚推荐：“柠檬蛋糕挺好吃的，你们尝尝？虽然酸度有些偏高。”
布鲁斯：“……”
奥姆：“……”
其实他们互相针对也没什么意义。
是挺酸的。
咽下蛋糕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想。
餐厅在三人离开之后关门。
“你今晚住哪？别墅估计已经积灰了。”西塞尔对着站在他身边的人鱼发出疑问。
“住酒店。”奥姆微笑，“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少年点头看着青年身影消失在路口：“好。”
三个人中只有他自己没有喝酒。
所以回韦恩庄园的车由西塞尔开，布鲁斯坐在副驾。
酒气徘徊在男人周身。
奥姆·马里乌斯一直在给他灌酒。
但布鲁斯并没有完全醉，只是反应有些许迟钝。
回去后得打一针醒酒，他在脑中计划。
他偏头凝视正在开车的少年，眼眸中情绪深沉，带着股侵略性。
少年全神贯注，只留给了他一个侧脸。
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和对方再进一步。
身旁的视线存在感有些强烈。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西塞尔转头看向男人：“怎么了？”
窗外的光线穿透车窗，有些晃眼，让男人的脸变得有些模糊，少年并不能看清对方的眼神，只能凑近一些询问。
清爽的薄荷香气萦绕鼻尖，让布鲁斯有些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一点点，他将自己有些放肆的眼神收敛起来。
“没什么。”男人勾唇笑了笑，“你考到驾照了吗？”
少年摇头。
“那看来我们又要多一笔罚单了。”布鲁斯看着窗外凑近的交警做出判断。
车窗被敲响。
“检查证件。”穿着明黄色马甲的警员一丝不苟的朝车内说。
西塞尔果断承认，身体后靠露出了坐在副驾的布鲁斯：“……没有。”
看到副驾驶上的人时，警员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他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开具罚单。
跑车开进车库时，男人已经从酒意中清醒过来。
“今晚还要一起夜巡吗？”他向着少年发出邀请。
“当然。”少年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会这样问，但还是做出了肯定，“难道不是天天如此吗？”
“嗯。”
布鲁斯看着少年，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本能，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那里还有一块微不可见的蛋糕渍。
但他的手只停留了不过几秒钟。
“对不起，只是你的脸上有一小块奶油。”男人收回手让他看，并且第一时间道歉。
西塞尔看着对方摇头表示没关系。
这里他们夜巡还有段时间才要开始，两人在楼层中分开。
少年这才伸手，重新覆上自己的脸。
男人掌心的温度仿佛犹在。
他得承认一点。
当布鲁斯承认对自己的感情之后，自己真的无法再拿从前对待朋友的方式看待对方。
并且……总觉得对方不管做什么，都是对自己有所企图。
今天的夜巡同往常一样结束，无波无澜，需要解决的只有一些小喽啰。
猫耳少年和罗宾在训练室里切磋对练。
“你明天就走？”杰森和他结束对练后询问。
西塞尔点头。
黑发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近盘亘在他心中，让他困扰许久的问题说出。
“你会想要见到你的生父吗？在他已经抛弃你的情况下。”
正在缓慢摇晃的猫尾猛然一顿。
事实上，如果杰森不提，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生父。
“为什么这么问？”金发少年和对方并肩坐在了垫子上，他知道对方不会无故放矢。
杰森双手撑在身体后方，仰头看着天花板，汗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在垫子上留下圆点。
“你知道的，我的经历和你差不多，都是孤儿。”黑发蓝眼的少年闭眼，“但我总想着想要找到自己的生母。”
“所以你会吗？”杰森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会。”西塞尔转钉截铁的回答，“他既然能抛弃我第一次，也能因为各种原因抛弃我第二次，第三次。”
“你也许可以远远的看他一眼，但不要真情实感的靠近汲取温暖。”
“不要试图去赌一个你从未了解过的，陌生人的人性，jay。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是的，陌生人。
这个词用的一点都没错。
杰森盯着头顶的灯光，直到光点在视网膜留下游弋的阴影，他才闭眼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金发少年悄然起身离开训练室，并没有打扰他。
布鲁斯正在忙碌，他只是留下了一张纸条让对方多关注一些杰森的心理。
黑色大猫溜进房间，在西塞尔身前打滚撒娇。
少年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如果跟着奥姆去海底，黑猫怎么办。
它可没办法在海底呼吸。
更何况，猫讨厌水。
西塞尔蹲下身揉着黑猫的柔软肚腹陷入沉思。
还是明天问问奥姆吧。
青年来的很早。
几乎是天刚亮就按响了韦恩庄园的门铃。
韦恩宅的几人已经全部醒来，和少年一一告别。
“如果你真的要去找你的生母的话，带上我，我和你一起。”西塞尔和杰森拥抱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
和他拥抱的少年身形一顿：“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