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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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西南角的长廊边，孟云和周天泽面对面站着。
“有什么话要说吗？”孟云口气冷漠，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这个模样，让本来还带点质询意思的周天泽皱了皱眉，他滚了下喉结，沉声问：“为什么这么久不理我？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孟云深呼吸：“最近太忙。”
“忙？”周天泽把视线转到孟云脸上，以一种笃定她又生了什么小脾气的胜券在握，抱手低头问：
“又怎么了？”
是啊，
又怎么了。
以往孟云但凡生气，周天泽就问她又怎么了，情绪大都是不耐烦的，周天泽这个人直男又傲娇，也不会懂得安慰人，就等过几天小姑娘自己消化好，又滴溜溜回到身边。
是以，这一次，周天泽本来也没太当回事，直到孟云不理他的天数超过了以往的警戒线，才让大帅哥决定屈尊降贵亲自来找。
“没怎么，就是那天听到你跟夏蔚然学姐告白了。”孟云实话实说。
周天泽眉骨压了压，那天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可孟云的态度跟他告白夏蔚然这件事之间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刚要问出口，孟云抬头直视他，说：
“周天泽，我喜欢你六年了，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
周天泽整个人僵住了。
男孩那一贯傲慢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不安的神色。
以至于他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孟云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想笑。
要是换成以前，周天泽一皱眉孟云就会不安，一冷脸孟云就会难受，巴不得心肝宝贝的哄着供着。
可现在，孟云心里居然还有一丝爽快。
“八岁那年春天在拱水桥边，我在哭，是你找到我还带我放风筝。”孟云豁出去脸，接着说道，
“那时候我就挺喜欢你的了，后来初中我们分一个班，我很高兴。初三那年你圣诞节收到的匿名情书和围巾都是我给你准备的，还有高二那时候你坐在最后一排，总喜欢和前桌传纸条玩，写完就丢，为了弄清你在干什么，垃圾桶我都翻过……”
“你不喜欢吃食堂，我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带早餐，你喜欢吃的那家蔡记生煎，我都是骑着车绕了20多分钟的路给你买的。你住校期间的换洗衣物，我没转交给你奶奶，都是我偷偷躲在寝室晒洗好再给你的。冬天你问我为什么总冻手，因为寝室没有热水，我泡在冷水里搓床单搓的。”
“为了能跟你考到同一所大学，我熬夜学到掉头发、流鼻血，营养不良晕倒过好几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所以想要一直和你呆在一块，你高兴我就笑，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我曾经就是这样自卑还没主见，可我从不后悔……”
孟云长长缓了口气，半晌，一字一句道：
“可是现在啊……我不打算喜欢你了。”
乌云漫天翻滚，
滴滴雨声落地。
尘士间的男男女女，恩恩怨怨，总在此时迷了眼。
周天泽呼吸微滞，消化了好半天才从这强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问：
“为什么？”
孟云语气轻松道：“我等了你六年，不想再等了。”
“周天泽，祝你幸福。”
她说完就不做停留，直接转身就走，可是刚走一步右手还是被周天泽握住了。
耳边嗡嗡的风声传来身后人的话，只听到他说：
“孟云，对不起，我不知道……”
六年的青春，
一句对不起，
不知道。
被爱的人是多么高高在上，有恃无恐啊
风吹起孟云的长发，她是真的笑了出来。
“……孟云，”周天泽的声音难得的小心翼翼，“我和夏蔚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这些跟我都没任何关系了。”孟云打断他的话。
“那……”周天泽的声音微微发抖，甚至有些试探性的讨好：“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不能。”孟云斩钉截铁道：“我刚开始就不想做你的朋友，现在更不想了，周天泽，以后咱们就当个陌生人吧。”
她说完这句话，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就走。
“孟云！”周天泽在身后唤她。
女孩顿了顿，最终转过身来。她眸光闪动，声音清亮：
“周天泽，其实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考到瑾华这么好的学校。”
“所以，我明白我是优秀的！”
她张开手放在唇边喊到：“不被你喜欢的我，我自己很满意！”
周天泽看着她，风雨中的孟云有种绮丽的美。她笑着转身走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
就在那一瞬间，
他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是啊，她真美。
为什么自己以前没发现……
男孩颓然的低下了头。
校园里，
雨开始下大了。
有人从图书馆出来，着急上课抱着书包疾跑，旁边的篮球场上，雨水冲刷着地面，打球的人三五成群抱球跑了出来。
没人注意到，有一个女孩，在享受着这场雨。
孟云站在雨里，点点脚，像个快乐的精灵一样，先小步跑，再转个圈，然后张手仰头，像肖申克的救赎电影的最后男主角那样，闭眼感受到自由的呼吸，完整的心跳。
于过去告别，重获新生。
她开心的拿起手机，发下短信。
孟云：「学长，我跟他说清楚了，我解脱啦！自由咯！哈哈哈哈！」
孟云：「我刚刚觉得自己帅死了！酷毙了！哈哈哈哈」
旁边的校园超市，绿色的伞棚下站着几个躲雨的人，谈林半张着嘴，烟差点没掉下来，他纠结了半天还是指着外面马路上正上窜下跳，开怀大笑的孟云，问了问旁边人：
“……学妹脑子瓦特了？”
旁边人没做声，他单手插兜，微微皱眉。伞棚内又挤来了几个避雨的女生，缩着脖子窃窃私语，有些羞涩刻意地往他和谈林边上靠拢，可他全程都没看一眼，视线一直落在雨中的人身上。
滴滴滴。
手机短信响了。
他低下头，好看的手指按亮屏幕，待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勾。
他在笑。
女生们压抑着小尖叫。
校草好帅！
“不是……”谈林看看他，“我说沈青临啊，你跟着乐呵什么呀？”边说边把头凑过来，“给我看看什——”
沈青临眼睛还盯着屏幕，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按住谈林的脑门一下推了出去。
“我靠！”谈林往后踉跄几步，淋了一头雨，一脸狼狈道：“不给看就算了呗，犯得着吗你？”
沈青临没回答，在专心打字回复。
消息发送后，他抬头看去。
只见雨中的孟云也拿出了手机，在捧着笑。
沈青临看着孟云的方向，
用嘴型说了句：
「恭喜你啊，小云朵。」
寝室里，
孟云淋了个落汤鸡回来了。
见到她这个样子，宋薇和李秋梓立马围了过来。
“天呐，”李秋梓从桌边捞了个毛巾搭在她湿透的头发上，抿唇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周天泽是不是又怎么你了？啊？”宋薇腰一叉，怒骂出声，“妈的个渣男，敢这么欺负老娘姐妹，明天我就叫黄志明收拾他去！不打的他满地找牙，我名字倒过来写！”
黄志明是宋薇的新男友，大二体育专业的，跆拳道黑带六段，跟谈林同属于北星跆拳道馆。
“可别，”孟云笑出了声，“我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先洗个澡，待会儿再跟你们详聊哈。”说完，就从柜子里拿出换洗衣物去了洗手间。
晚上寝室卧谈会。
孟云把事情的原委都说清楚了，宋薇躺床上边蹬腿运动边拍手叫好。
“干得漂亮啊！姐妹！”
“没削他个嘴巴子，都算便宜他了！”
她想了想又起身，一脸金色面膜对着孟云坏笑。
“诶，现在周天泽成过去时了，想不想换个新口味啊？”
孟云被呛了一下，“啊？”
——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
宋薇抚了抚面膜角，满不在乎道：“男人嘛，多得是，瑾华大学男女比例4比1，你现在可是拥有一大片森林啊。”
她认真看了看孟云的长相，客观评价道：“你说你吧，长得也蛮好看，虽然比不上我这样的浓颜系美女，但你也算是清丽佳人，不说话时，还带点凄美的柔情。”
孟云：“……”
“黄志明他们专业帅哥可多了，要不要下回一起吃个饭啊？”
“……也行。”孟云点点头，“我也不想大学还单着。”
聊到帅哥这个话题上，
女孩们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宋薇洗了把脸后，来了精神，掰着手指给孟云数，“你看哈，咱们学校有名的几位——法学院的谈林学长，人文院的柯凡，哲学系的陈裕丰、土木工程的邹凯，还有黄志明他们专业的李昊白，哪个拎出来不比周天泽强。”
“——当然，姐妹你的眼光也是可以的哈，虽然周天泽渣，但他也算是经管院的头号院草啊，我听说追他的妹子还蛮多的，光是黄志明班上，就有好几个。”
“嘶……不行不行，咱再找吧，要换也要换个更好的，赌也要赌把大的。”
宋薇想了想，一拍大腿：
“要不咱挑战下最高难度，一举拿下校草？”
李秋梓从上铺露出头，“你是说法学院的沈青临学长？”
“哟，你都知道？”宋薇怪了，“怎么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都知道这个人啊？”
李秋梓扶了扶眼镜，“他当初是华安市的高考状元，算是我的偶像。”
“那是，”宋薇点点头：“沈青临多牛逼啊，那可是我们华安一中出来的，成绩又好，长得又帅，身高1米86，就那双大长腿啊，啧啧，比我命还长。”
孟云和李秋梓都噗嗤一声笑了。
“而且啊，据说他家里做生意的，老有钱了，就我们上回去的那家夜店star——也是他家的。”
“我还听说啊，人家现在还是单身，没有女朋友呢。”宋薇咧嘴笑得面膜起了皱。
孟云也笑了，“要不还是你上吧，我可没这本事。”
“诶诶诶，我都有了黄志明好不好，”宋薇撇撇嘴，“再说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没女朋友，万一有男朋友呢？”孟云问。
“哇哦，”宋薇捧脸一脸兴奋道，
“那就更刺激了，我跟你讲，这个传闻还真有……”
宋薇讲得绘声绘色，孟云听着笑出了声。
滴滴滴，枕头旁的手机响了。
是学长的短信。
学长：「小云朵，在干嘛？」
每天晚上的聊天好像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孟云总喜欢跟他分享自己的见闻，喜好，爱看的电影，每每说起来，对方都能聊的上，孟云觉得跟学长之间慢慢有了知己之情。
在qq、微信盛行的年代，自己居然有了个短信密友。
孟云觉得很有亲切感。
孟云：「在寝室卧谈啊，聊沈青临是gay，哈哈哈哈」
对方沉默了会儿。
学长：「……」
孟云：「寝室人讲，学校论坛有人写他和谈林的同人文，叫什么《谈青说爱》。」
这次，
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孟云：「谈林是攻，沈青临是受的那种……哈哈哈哈……那文章老刺激了！」
男寝里，
“………”沈青临握着手机，半晌，抬头下意识看了看一旁正埋头啃泡面的谈林，对方满嘴是油，对上他的目光，嗦两口面问，“有事儿？”
沈青临摇摇头，
“没，想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