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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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正明是老来子,国舅曹文易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嘴里怕掉了。儿子被打了,老子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岂能善罢甘休。
可打人的偏偏是手握重兵的蒙诏王女儿,这平日里欺软怕硬的无赖碰上了硬柿子,硌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再者,曹文易拥戴二皇子,蒙诏王更是不可多得的助力,轻易得罪不得,这哑巴亏也只能吃了。
可若是蒙诏的郡主和陆长风搅和到一起,他可就不会那么容易翻篇了。陆长风是大皇子的主将,蒙诏郡主和他走得近,是不是蒙诏王的意思,谁都说不准。
陆长风心里盘算着,无论将来蒙诏的站位如何,至少这梁子先结下了。猜疑只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终压垮整个帐篷。
方才他混在人群中,没想插手蛮月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就只是露个面,就能让二皇子的人自乱阵脚,何乐而不为呢。
“喂,你,快回去找你爹去吧,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蛮月对他挥了挥拳头,就拉着陆长风进了门。
店小二去驱散看热闹的人群:“散了,都散了。”
谁都知道曹正阳不会就这么算了,也都躲远了,免得被波及,这段街道的行人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剑阁里书架上的书整齐列满,满堂墨香。陆长风从架子间走过。架子上的书分门别类都摆放好了,有刀法、剑法、兵法、医术......几乎都是少见的精品,陆长风眯眼,蛮月的背景好像不止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小郡主的店很大啊。”他状似不经心的说。
蛮月笑笑:“这是我师侄开的,不是我的。”
正提到司刑,他就进来了,“小师叔,刚刚到处有人说我们店里打人了,怎么了?”
蛮月哼了一声,很是不屑:“有个无赖要霸占店铺,我把他打跑了。对了,你最近跑哪去了,都看不见你人。”
“别说了,出事了。”他喝了一口店小二递过来的清茶,顺了顺气,才看到陆长风,“陆将军也在啊。”
陆长风嗯了一声,道:“没想到望归先生和郡主认识啊。”
蛮月睁大了眼看着司刑,“怎么谁都认识你?”
司刑讪笑,解释:“我在盛京活动得比较多,所以认识的人也多。”
“你刚刚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蛮月问,司刑看了陆长风一眼,把蛮月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盛京往东三千里有座大荒山,一夜之间,一山的生灵都被杀干净了。”
九重天掌管凶险安危的司危星官卸任了,新任的星官又让一些事儿绊住了脚还未上任。司危的事务就都落到了他脑袋上,可没把他忙疯了。
“我前几日看到安危境有异动,才知道这世上又出了一个修杀生道的凶人。修杀生道的不惧鬼神不畏生死,杀的生灵越多便越强大,从古至今也就那几号人物,每个都是搅弄风云通天彻地的大人物。我回了一趟九重天,将这情况上报了。”司刑道。
他们正说着话,面前的光线忽然一暗,一个男子背着把大刀走进来。白净的面皮上沾着点点腥红,身上一股十分浓厚的血腥味。
他们俩抬眼一看,深吸一口气,手扯着手很默契的往陆长风身边退了一步,三人站成一线。陆长风面色凝重,这人身上杀气凛凛,不知是杀了多少人堆积出来的,看来有麻烦了。
“司刑,你说的那个凶人不会就是他吧!”蛮月歪头,凑近司刑耳边轻声问。
司刑苦着脸点头,没想到刚告了状,正主儿就杀上门了,这么倒霉的吗。谁知道这祖宗是来干吗的,传言说杀生道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从大荒山的情况来看,传言也并非是传言。
他一咬牙,“小师叔你先走,去南虚找太师傅过来,我拖住他。”
蛮月既怕疼也怕死,可也断不会丢下司刑独自逃命。更何况司刑说这凶人刚杀完一座山的生灵,不知道他的道行已高到了什么地步。要是他在盛京大开杀戒,司刑又是个文官,能打的就剩她一个,还不如让司刑回去报信呢。
她忽然想起身旁还有陆长风这一人,往他身前挡了挡。他现在可不是九重天的昼阳神君,只不过是一介凡人,“陆长风,你赶快跑吧,这人厉害得很。”
陆长风皱着眉,并未轻举妄动:“小郡主说的什么话,陆某不是临阵脱逃的人。”
“你知道什么,你一个凡夫俗子留在这儿只有送死。”蛮月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手心都浸出汗了。
那人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看见他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轻笑了声,把背上的刀解下来:“你们这儿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方法?”
司刑的脊背瞬间绷紧。那人看向他,一双细长的眼眯起,接着道:“看来是有了。”
他将刀立着,手腕搭着刀柄:“交出来吧,我可以跟你们换,什么代价都可以。”
司刑手暗暗结印,那人似有所察觉,朝着他轻蔑一笑。在司刑出手的一瞬间,他的刀也挥起来,司刑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手掌就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他痛叫一声,握住手腕。
“我叫谢无,大恩不言谢的谢,无所不能的无,记住了吗。去到地府,记得杀你的人是谁。”他道。
谢无转向陆长风,“第二个是你?”
这人出手诡异,陆长风看不出他的路数来,可若要战,他绝不退缩。他身后还有个蒙诏郡主,无论他是什么心思,都不该将她一人置于险地。
“喂,你别吓唬他,有什么事冲我来!”蛮月叫住他。
司刑急了,“小师叔不可——”
谢无见过太多人,窥人心思的能力是一绝,他看着司刑:“你害怕了,看来办法在她身上了。”
蛮月手上握着流火,陆长风看到剑柄上系着的剑穗微微一愣。
“负隅顽抗。”谢无张开手心,上面浮起一个个小小的红色字符,他看向陆长风,笑道:“先解决你这个凡人,碍眼。”
陆长风一时间只觉得背上有千斤重,五脏六腑都快挤到一块去了。他被那股莫须有的重力压得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问:“你、你是妖?”
蛮月也被压制着,只是境况没他那么难过。她道:“我们没有你说的起死回生的方法,人死了就是死了,想活,等下辈子吧。”谢无的道行比她想得还要高一些,虽然够不上师傅,多少也有她大师哥的实力了,这怪人不知到底杀了多少人,才堆出来这样的修为。
他听了这话,眉间隐有怒气,不再理会陆长风,只卸下蛮月手中发出嗡鸣声的流火,轻抚着剑身:“杀生道?南虚剑阁,打着南虚的旗号做事。你说你不知道,小姑娘,骗人的功夫还不到家。”
他将剑尖抵上蛮月的颈边,司刑扑上来想拦住他,被他直接扼住咽喉,“告诉我,如何起死回生?”
冰凉的剑碰上她的脖颈,蛮月惊得一身冷汗。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阵铁链交撞声,好似不断有水满过她的口鼻,让她喘不过气来。眼前的谢无逐渐变得模糊,身形变得瘦骨嶙峋,嘴里长出尖利的牙。后面还有好多好多个,嘶吼着上来拉扯她。
“我再问你一遍,如何、起、死、回、生?”
颈边剑刃的寒意似乎要钻到心底去,她眉心慢慢浮现一撮蓝色的火苗印记。
谢无轻咦一声,蛮月眼神逐渐变得阴沉:“我说了,我不知道。”她握上流火的剑身,掌心瞬间鲜血淋漓,她缓缓走近却好似不知痛一般,“我很害怕,不要逼我。”
谢无手中的流火烫得像一块烙铁,他松了手。蛮月忽然一掌击在他胸口处。她手腕上链子冒起蓝火,谢无被一股巨力推得倒飞出去,他迅速爬起身,调息压住心口处那诡异的蓝火。
眼看着蛮月还不依不饶走过来,他冷笑一声随手抄起一块石子,往陆长风甩去:“看你要我的命还是他的命。”
陆长风被他的法力压制,浑身酸软,压根就躲避不了。蛮月木然的神色一下子清明起来,想都不想挡在他身前,“幸好我皮厚,也没那么疼嘛。你看,我说了我会保护你的......”
只是一块石子罢了,她最多疼几天,没什么大碍的。若谢无丢过来的是那把大刀,无论如何她也是不敢挡了。蛮月眉心的印记淡去,嘴角一道血痕慢慢流下,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陆长风强撑着,扶住她。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人与妖的力量之间,隔着一道天埑。
“很少有人能把我伤成这样,你来头不小啊。有把杀生道的剑,还有这火,可惜了。”谢无捡起他的刀,爱惜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别以为杀生道就天下无敌了。”街角站着个青衫男子,他打了个哈欠,没睡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