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母后的故事（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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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太子殿下的声音，萧释有些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破绽，刚想说话，便听到太子殿下略带慌张的声音：
“咳，是我唐突了，你、你继续休息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等你睡醒了来云松间找我吧。”
听着这话萧释皱了皱眉，转过身还想说话，但却只看见太子殿下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衣角。
太子殿下不愧是翩翩公子，还以为自己真把我吵醒了便立马道歉并找借口离开，让我继续睡。
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副模样有多撩人的萧释，确认太子殿下是真的走了，才将门重新合上，准备真的睡一觉。
殊不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云松间的太子殿下，还没从他那一副慵懒美人的风格中回过神来。
看着元一不解的眼神，凰沐嘉正了正神色：
“萧释在休息，孤不好打扰便回来了。你下去吧，孤也要休息一会儿。”
见元一应声退了下去，凰沐嘉进了屋内，将门窗都关了，还都不放心的加了道栓。
确保外面的人无法随意进入，又看了眼已经在榻上睡着了的阿狸。
凰沐嘉才走到书桌前，拿出宣纸，开始提笔作画。
这画的，自然是刚睡醒的萧释。
半个时辰后，看着跃然纸上的慵懒美人，凰沐嘉换笔题字：
凰倾十四年冬月初一，余无意窥见肖氏少族主慵懒之姿，心生喜悦，特作此画。
以往用来悲伤的日子，和往年比，就这么少了大半的悲伤，多了两幅情意慢慢的画作。
萧释一觉睡到了傍晚。
还是被饿醒的。
穿好衣裳，整理好仪容，用火折子点燃了屋内的蜡烛。
看着桌上已经没什么温度的斋饭，很少睡这么饱的萧释心情愉悦地吃完了。
想起睡觉前太子殿下来找过自己，萧释刚起身打开院门，便遇到了正打算敲门的太子殿下：
“咳，我见你屋内亮了灯，便猜到你可能醒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你来找我，怕你是忘了，便想来找你。”
萧释点点头解释到：
“醒来之后吃了点东西，耽搁了些。不知殿下找我何事，是在我这儿聊还是去你那儿？”
许是今日的情绪和往年有了很大的不同，又或许是早已看清自己的心意。
凰沐嘉从云松间拿了两件厚实点的披风，霜白色的自己穿上，玄黑色的给了萧释。
见他穿好，才提着灯笼带着人一路往寺外走去。
见太子殿下带着自己从寺门下去，走了将近一半的阶梯，才拐进了右边一条不显眼的小路。
不过一会儿，走在前面半步的太子殿下停了下来：
“你先在这儿等会儿。”
月光足够明亮，虽说还是看不清周围的具体景象，但大概知道这是一片人工栽种的小树林。
视线随着太子殿下手中的灯笼四处看着，
灯笼每停顿一次，便会有另一个小灯笼亮起。
随着周围一盏盏小灯笼的亮起，一片光秃的树林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若不是知道这不是永归山，他怕是都要以为这是自己栽下的梨树林呢。
是的，这一片，也是梨树。
也是一片，光秃秃的梨树。
而自己现在站着的地方，位置最高，身后也是这片梨树林里最高的一棵，起码有十年的树龄了。
确认萧释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凰沐嘉将靠下的灯笼重新熄灭，只留下最高的梨树旁的几盏。
回到视线一直跟着自己走的萧释身旁。
凰沐嘉温声询问到：
“怕高么？”
萧释摇摇头。
“那……会轻功么？”
萧释犹豫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猜到会是这个答案的太子殿下愉悦的偷笑了一小会儿，又故作绅士地询问：
“我会轻功，那我可以搂着你的腰，带着你上树么？”
听着太子殿下话语中的笑意，萧释脸热了热。
考虑了一下太子殿下运轻功坐上树枝，而自己“艰难”的爬上树枝的场景。
萧释只能点头同意。
见萧释同意了，凰沐嘉便不再犹豫地搂上萧释，将人带上了最高最结实的树枝。
护着萧释靠着树干坐下，凰沐嘉先将手中的灯笼在头顶挂好才挨着萧释坐下。
“你今早应该来找过我吧？但那时候我不在屋里。不仅我不在，其他人也都不在。想知道为什么吗？”
看出太子殿下今日带自己出来是为了讲故事，萧释面上配合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诽谤。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
大晚上的带着人来野外讲故事。
还是这种白日里暖和，晚上寒冷的初冬。
只能说多亏自己不是姑娘，今夜没什么寒风。
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的太子殿下，见萧释点了头便开始说自家母后的事：
“其实今日是我母后的忌日。”
此话一出，萧释便什么想法都没了，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不再走神，愣愣的听太子殿下继续讲。
“我母后是个性子非常温和开朗，却又非常强势坚定的女子。她认定的事，不管再难她都要做到，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凰沐嘉想着父皇曾经给他讲过的故事，以及与母后相处时发生的点点滴滴，缓慢而坚定的将母后的故事告诉萧释。
希望能以此得到更多的信任和共情。
“她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喜欢与后宫女子勾心斗角的生活。”
“所以一开始她就拒绝了当时还未登基的父皇，但父皇却在登基之后，力排众议，在凰氏宗庙里对着各位列祖列宗许下一生只有母后一人的誓言。”
“其实这个时候母后就动心了，却仍旧没有松口答应。后来二人又经历了不少事，才真正走到一起。”
“母后酷爱梨花，所以宫中栽种的树木全都换成了梨树。这片梨林，是母后亲手种下的。从和父皇再一起那年开始，一年一棵。这是最早的一棵。”
闻言萧释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身下的树枝，透过这片梨林，仿佛看到了那位皇后娘娘满心欢喜的种下这些梨树的身影。
“但后宫历来便不止是后宫，它还是许多朝廷官员稳固自身地位的道路。”
“而母后一介平民，死死挡在了这条路上。最后，在六年前，被奸人所害，身中剧毒。”
“父皇求遍天下神医，还是没能找到可以救回母后的方法。五年前的今日，苦撑了一年的母后，终于解放了。”
听出太子殿下温和言语中无法掩盖的难过，萧释知道他并没有说谎。
五年前的今日么？竟然是同一天。
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说出那个，令人无法释怀的词：
“节哀。”
虽然这两个字自己早就听腻了，但却是知道这两个字，萧释与其说是说给自己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凰沐嘉半开玩笑地继续道：
“你知道吗？其实我刚见你的时候，便觉得你很合眼缘。因为，你身上就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梨花香。就和母后一样。”
和皇后娘娘一样，太子殿下这意思是把自己当他娘了么？
“梨花香？应该是熏香吧。我母亲也很喜欢梨花，尤其喜欢用梨花做各种小东西。所以我自小便有熏梨香的习惯。”
萧释犹豫一会儿，继续道。
“只可惜我父亲意外去世后，母亲的身子便日渐衰弱，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
“但我运气还不错，遇见了玄机师父，带我来了这护国寺不说，还没有强迫我剃度出家。”
知道实情的太子殿下没有出声，虽然萧释没有说实话，就连父母的忌日也在今日一事都没透露。
但能说出这些，也算是关系更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