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神秘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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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烛姑娘!小烛姑娘!你快醒醒!快醒醒!”
又一股热烘烘的暖流从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小烛终于恢复了一点听觉,似乎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呼唤她,一遍又一遍,不曾止歇。
他是谁?
为什么反复喊她的名字?
她想思考,但是脑子钝痛,耳鸣眼花。
她想说话,但是喉如火烧,音嘶声竭。
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她能感受到身旁那人急切的心情。
她很想告诉他,别喊了,她已经醒了。
但是……
她什么也做不了。
绵延不绝的热浪推入她的胸口,小烛觉得自己慢慢有了生气儿。
眼珠在眼皮子底下滚来滚去,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山崩海啸般爆发出来。
小烛勉强张开眼睛,却只看见一道黑色的背影逐渐走远。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围了一堆人。
温先生正在为她诊脉,顾而离她最近。
床头矮凳上坐着白修罗,床尾站着余大昌。
莺歌燕舞姐妹俩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泪。
稍远些竟是薛公公,如坐针毡的样子,端起茶杯半天也没喝上一口。
“应无大碍了。”温先生把她的胳膊放进被里,仔细掖好,退到一边。
眼前人影一晃,换成了白修罗。
他一脸心痛至极肝肠寸断似的注视着她,颤抖地手掌抚过她苍白的面颊,最后落在散乱的发丝上,一根一根,极尽缠绵地梳理整齐。
小烛在心里痛苦的呻吟:主上大人,您老行行好,小女子刚从鬼门关回来,您要演深情似海就等我心脏养好点再演吧!
白修罗改掌为拳,倏地转身,眉眼之间尽显暴戾之色,一脚踹翻跪地痛哭那两个,恨声道:“还有脸哭!再哭,挖去你们的双目,割掉你们的舌头,砍断四肢喂野狗!”
哭声戛然而止。
莺歌和燕舞一边一个,抱紧白修罗的大腿呼天抢地:“白先生,咱们从未对小烛姑娘生出害人之心,她要上吊,与咱们无关啊!”
“无关?你们俩当本座瞎了吗?小烛为人单纯,一时想不开自缢,你们看见了为何不救?”
两人俱是一惊,心想:那丫头半死不活开不了口,而事情发生时并无第四人在场,白修罗怎会知道这些?
“你们两个贱婢好大的胆子!竟做出此等丧心悖德之事,怎么对得起太子殿下的厚望?怎么对得起白先生的抬爱!来人呐!即刻押回太子府,杖毙!以儆效尤!”薛公公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只觉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将她俩碎尸万段!
太子殿下要她们过来监视白修罗,这两个蠢货可倒好,跑来跟个小姑娘争风吃醋还差点闹出人命,白瞎了殿下的一番筹谋。
“薛公公饶命啊!白先生饶命啊!小烛、小烛姑娘饶……”喊声未歇,人已拖远。
薛公公面上讪讪的,拱手道:“咱家这就把人带走,免得污了白先生的眼。另外,太子殿下听闻小烛姑娘身受重伤,忧心忡忡,特命咱家带来东阳皇室秘制外伤药数瓶和千年人参等补品。盼望小烛姑娘早日养好身体,恢复健康。”
“太子殿下费心了!”白修罗淡然回礼。
发生这种事,薛公公心知眼前之人定然十分不快,便不再多谈,跟小烛道别后,带领一干手下迅速离去。
等外人都走干净了,白修罗阴沉着脸坐到床边,手里攥着一张纸,一行一行认真地看。
小烛定睛细瞧,那不是她的绝笔信吗?都是为了营造气氛乱写的,有什么好看,搞不好还有错字哩!
“甘醇美酒?穿肠毒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都从哪儿找来的词?”
“话……本子……”她声音粗粝,像有石头挤在嗓眼儿里,一说话就摩擦出嘶嘶的动静。
温先生一到憋不住笑就爱找借口开溜,这次也一样,一本正经道:“属下先去给小烛姑娘熬药。”
然则留下一个忍俊不禁的后背。
“本座让你天天跟着周夫子做学问,都做成白日梦了吗?”白修罗把信纸一掌拍到桌子上。
桌面磕去一块儿,是她昨个儿上吊踢坏的。
“周夫子……不教……情诗……”
“你倒无师自通得很!”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了下,许是不约而同想起雪中那首诗。
一时无语。
余大昌偷瞧完信的内容,稀奇地说:“想不到话本子里的意境也颇为幽曲,怪不得小烛姑娘爱看呢。后边这几句就出自姑娘的手笔了吧?当真……朴实无华!”
要不是她身孱体弱,真想跳起来封住他们的嘴!
一个一个,不是数落她就是嘲讽她,这是对待伤患的态度吗?
再说了,她怎么伤成这样的不知道吗?
还不是为了你们无极门!
小烛本来觉得身体好些了,如今这般刺激,全数化为了内伤。
“主上!请移步书房!”门外,一名门众似乎有急事待禀的口气。
白修罗站起来,丢下一句:“好生养着,别再出岔子!”
余大昌恭送他出门,然后折回来,为她倒了杯水:“喝点吧。”
“谢谢。你……不跟去……?”
“现在看顾姑娘才是最重要的。”余大昌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看她把水都喝了,问:“还要吗?”
她摇摇头。
“坐一会儿还是躺下?”
小烛眨眨眼,指指自己。
她的嗓子还很痛,能比划绝对不讲话。
得亏余大昌理解能力强,能看懂她的意思,为了让她倚得更舒服些,又在背后塞了个软垫。
等把她安置好了,余大昌开口道:“小烛姑娘,以后你可千万别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了!”
小烛觉着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凝重,便用心听着。
“这次算你命大,恰好温先生路过察觉到不对劲儿将你救下。但不是每次都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姑娘有没有想过,倘若你就这么没了,主上得多伤心啊!”
小烛朝天翻个白眼。
摊上一个戏精主上,这下属当的也怪不容易,都分不清顶头上司什么时候真情什么时候假意!
他伤心?
他那是演给薛公公看呢!
要不薛公公能领人领的那么痛快?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
白眼翻那么大个儿,余大昌又不瞎,人家摆明了认为他在忽悠。
“我之前跟姑娘说过,主上不喜身边有女子晃来晃去,这是真真儿的。可自打你出现后,主上整个人就变了。主上对你的事格外上心,难道姑娘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烛沉默地听着,她当真没察觉出他家主上像他说的那般好。
“姑娘想念书,主上就把名扬四国的周夫子请来;姑娘爱贪嘴,主上就让掌管厨房的兄弟专门学做南诏菜;姑娘受人欺辱,主上一气之下……”
“怎样?”小烛面露狐疑。
“呃……一气之下把那对蛇蝎女子赶回去!总之姑娘好好想想吧!切莫再以身犯险!”余大昌匆忙陈词,表情不自然地别开脸。
任小烛不算灵光的脑袋也听出他原本想说的并非这句。
一气之下!
白修罗这样的人,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
难道杖毙还不解恨?又逼着东阳太子变花样折磨她俩?
说起来,那对姐妹花也没怎么欺辱她,不过骂了一句山野村姑,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挺凄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