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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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深入拍卖场内部，手上的银色护腕越发热烫，仿佛要将底下的皮肉都烧红一般灼热。
昊宸摸了摸护腕，幽深的眼底划过一丝凝重。
昏暗的廊道里，几盏闪烁不定的灯火摇曳晃动，将这地方衬出一抹阴森。
在这安静到呼吸都能听得清楚的环境中，一丝怪异的声响打破沉闷的空气。
昊宸听到一些含糊的声音，那低低的隐忍的声音，让人感觉心脏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捏紧一样窒痛。
“啊啊啊---！！”
一声绝望的，痛苦的吼叫骤然撕裂寂静的空间，下一刻又变成无力的哀泣。
这声绝望无力的叫声，让昊宸感觉，发出这声音的人似乎已经被逼到绝境，正在发出最后的求救，从声嘶力竭到哑然无声，祂的生命在快速凋谢。
昊宸心跳加快，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小心行事，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向着那发出求救的人靠近。
说不定，这正是小姐让他们找的那只妖族，他在为自己的行动找借口。
他无法任由一个生命在他面前凄惨地逝去，他的人性不容许他不作为地旁观。
昊宸穿过黑暗的廊道，在一个转弯处拐弯，这里的烛火间隔越来越远了，只能看清微弱火光周围的一小块地方，其余只能隐隐看出轮廓。
以他的视力，这并不能遮蔽他的视线，他抬头，看到了一个布局构造很像牢房的地方。
阴暗的地下，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恶臭弥漫，像是在炎炎烈日下放了几天的生肉，已经腐烂变质。
这地方很狭窄，左右是一排排森冷的铁栅栏，密集地排布在一起，中间的空隙不超过一指，它们一头向上深深埋入岩壁里，另一头向下埋入地里，铁栅栏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什么。
昊宸无暇去探究这其中的秘密，向着唯一发出亮光的，开着一道门的牢房而去。
那哀婉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昊宸看到了让他愤怒的一幕。
黑暗狭小的牢房里，小小的孩子四肢被铁链锁在地面，一个提着小刀的肥硕身影正细心地切下孩子的手指，昊宸看不到那人是什么表情，却看到孩子已经麻木的眼睛。
他心中一股血直冲脑门，理智瞬间荡然无存。
“噗嗤--！”
正享受着他人恐惧的男子，想不到突然胸口一痛，他低头看去，一条长着锋利倒刺的藤蔓正穿透他的心脏。
“喝...喝...”他口中发出濒临死亡的吐气声，手中的小刀哐当一声落在地面。
他艰难地转身想看清是谁，胸口的藤蔓却带着主人的愤怒，狠戾地搅碎他的心脏，让他在一阵剧烈的痛苦后断绝气息，瞪大的眼睛已经失去焦距，倒映着从他尸体前走过的一节翻飞的衣角。
昊宸将藤蔓上的血液甩干收起，低下身凑近那孩子。
那孩子感觉到生人靠近，惊恐地发出不成声调的嘶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颤抖不止，用尽全身所有的器官诉说着恐惧。
昊宸脸上浮现一丝忧色，怀疑这孩子已经被折磨疯了。
他目光扫过那孩子的双手，十指仅剩四指，一只手已经被削得干净，让人感到触目惊心，不忍再看。
忽然，他目光一凝，视线惊疑不定扫过那孩子的断指，方才那男子用小刀切下手指，按理说断面应该有血喷涌而出，再不济也应该有血迹，可那孩子的手指断面却无一点血红。
反倒是如同植物一样有着树轮的环形痕迹，他低头去看地上，哪里有什么手指，只有几根参须。
“你...”他惊愕地看向那孩子，眼中惊疑不定。
他不敢刺激这孩子，思付再三，想她应该是对人族恐惧，索性露出全部的妖相。
这似乎很有效，那尖利得仿佛要崩溃的嘶喊终于停下。
“别怕。”昊宸实在不会安慰孩子，只是干巴巴说了两字，又闭上了嘴。
“啊--！啊--！”
那孩子大张的眼眸里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在昊宸以为她又要如刚刚一样崩溃的哭喊时，她却拼尽全力想靠近他，四肢被粗糙冰冷的铁链磨出血痕也不肯停下。
“乖，别动。”昊宸安抚般说道，手捏住那铁链，指尖收紧，这凡铁顿时如同豆腐一样碎了。
手上的铁链刚碎，那孩子就手脚并用爬上昊宸的上身，双手收紧，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敢松懈一丝。
她身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收拾过，又一直被拷在肮脏的地面，味道说不出的古怪难闻。
昊宸身上脸上都被抹上一层灰。
他皱了皱眉，感觉到奇怪，“你不会说话吗？还是没人教过你？”
那孩子“啊啊”的不停哼着，残缺的手掌搂紧他的脖子，抬起污黑的一张脸，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相接处发出一道微光，有细细的参须融入。
昊宸在一瞬间看到了很多东西。
如同仙境般的绿野，许多离开土地的人参，甩着根须在草地撒欢。
后来是兜头的缚妖索。
狭窄黑暗的屋子，可怖肥硕的身影和落在身上的刀子。
被削去的手指，四肢，皮肉，不断生出，不断被掠夺，无边的疼痛和扭曲的人脸，贪婪的欲望永无止境，如同奔流不息的红河苦海。
昊宸发出一声惊喘，从沉重的记忆中脱离，他额上流下一滴冷汗，仿佛亲身经历的痛苦让他唇齿生寒。
这些应该都是这孩子的过去，他眼眸一暗，心中躁动的怒火无处发泄，后悔刚刚让那男子死得那般痛快了。
他摸摸孩子的头，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任务。
这肥硕男子死在这里，肯定会有人等不及来找，毕竟从这孩子的记忆中，他们收集这参须似乎是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做的事，估计是要用这做什么药吧。
等别人过来看到这人已死，到时候肯定会暴露出有人闯入的事，必须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尽快完成目标，拖得越久越不妙。
与之前不同，原本黑暗的廊道里，左右的铁栅栏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双双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