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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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三清观前难得的门庭可雀，竟显得有些冷清了。
附近的商户百姓悄摸摸在远处关注着道观前的几人，当看到其中二人用出从未见过的仙术打起来时，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一个个都如同地里吃瓜的猹一样看得目不转睛，惊叹连连。
木高的武器是一把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长杖，材质如同古木，通体漆黑其上刻着金色的符文，杖头雕刻出一个蛇头吐信的形状，蛇头露出的两颗尖牙在日光下泛起诡异的青绿暗光，那里涂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长杖对上剑器在攻击范围上就有一点优势，然而木高这人实在是太畏手畏脚，防多过攻。
“碰！”
“锵！”
长杖与剑器不断对撞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四周不知何时有迷人眼睛的风沙肆虐而起。
顾清绾视线被浓厚的风墙遮住，对面那人藏身在风沙里，时不时从刁钻的角度发起偷袭。
像狡猾的毒蛇一样，不，比起毒蛇，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见不得光。
“锵！”
又是一声金属敲击的清音，顾清绾还不待反击，那长杖便又故技重施缩回风沙里。
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她压下心中的浮躁，静下心来，放弃被迷惑的眼睛，轻轻合上双目。
屏蔽了视线后，听觉器官变得更加灵敏，耳边风沙滚动的声音，地面与沙土摩擦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但这还不够，那位中年男人的气息内敛隐秘，在这些动静下更是被遮掩地如同空气一样，光凭声音，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她将神识如网状扩散，在此之下，所有东西通通无所遁形。
找到了！
“噗！”
一柄利剑如银色闪电穿透血肉，速度之快让已经轻敌的木高没有丝毫防备，穿透而过的剑尖暴露在空气中微颤，牵动筋肉内里发出一阵尖锐的疼痛。
“你？你怎么会？”
他额间缓慢地流下豆大的汗水，脸上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那双被疼痛激得眯得的眼睛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这风沙迷阵可是他百战百胜的绝招，基本只要对敌的时候用上，都没有失手的。
在这迷阵中，敌人只能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徒劳耗费力气，他只需要在敌人疲累到提不起防备的时候再出手将其毙命就可以了，这还是第一次翻了跟头。
他想过以金丹的修为可能这人会比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难应付一些，想不到竟然会让他输得这么干脆。
也不怪他想不通，神识非神魂强大凝实者无法运用自如，他自以为毫无破绽的迷阵，但凡是个会神识视物的修者都能轻松破解。
而顾清绾之所以刚刚一直忍着没用，不过是想起与守城士兵的约定，不到万不得已，她都尽量克制使用术法。
想必那士兵知道自己是为了保命才用也会体谅的。
流霜剑刺入的地方开始由内向外蔓延冰霜，不过一会就将木高半条手臂和一半肩膀都冻上。
“啊啊啊！”
木高养尊处优许久，对这疼痛完全无法忍受，血脉冻结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心知按这个架势下去，不需要多久就会全身冻结死去，咬牙将那被剑钉上的手臂生生撕下。
“啊啊啊！”
衣物，皮肤，与血肉撕裂拉扯开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不像人可以发出的凄厉嘶喊。
已经被冻成冰渣的血和部分滚烫的鲜血如喷泉一样飞溅出来。
顾清绾瞳孔一缩，怕这血中有异，下意识退后数步拉开距离，提起衣袖遮挡着飞溅的血液。
等她放下衣袖，眼前的风沙已经随着施法者的离去而自然消失，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个叫嚣着要杀了她的狠毒女子。
她捡起地上的流霜剑，轻轻一抖，那挂在上面一条已经冻结的手臂便如同玻璃一样破碎成齑粉，落在地上被微风带着飘去远方。
地上的少年面朝下躺在地上，像是个死人一样，顾清绾担忧地上前将他扶起。
入手亦是冰凉，怕是没死也快死了。
顾清绾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抬眼环顾四周想找人帮忙，但触及到她目光的百姓皆视她如洪水猛兽一般，砰砰将门窗关上，连在巷子偷看的人都一溜烟跑了，一副生怕被杀人灭口的模样。
顾清绾：“......”
她摸了把脸上带着的面具，竟然觉得不奇怪。
毕竟如果她不明真相，骤然看到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人把别人一条手臂削了，也会误会。
只能靠自己了。
幸好之前为了凌璋准备了不少凡人可以用的伤药和绷带，一样是皮外伤，应该差不多，都可以用吧？
她有些忐忑得将伤药撒在少年裸露的伤口上，想起他衣服里面应该也有许多伤口，望了一眼周遭，正纠结要不要脱了衣服上药。
昊宸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草团子上伸出两根触手，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冒出小小的尖刺，仿佛随时都会忍不住将两人分开。
“咣当！”
正在这时，三清观的门突然从里面开启，有一个小小的脑袋试探性地探出。
“打完了？就剩下你们两个了吗？”
听到动静的昊宸反应极快地将触手收回。
顾清绾看着门后应该三、四岁左右的小道童，蹙眉道：“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刚刚可是差点出了人命！”
小道童脚尖在地上划了一个又一个小圈子，有些委屈道：“我只是一个柔弱又无助的小道童嘛，他们那么凶，那个疯女人肯定不会怜惜我是个小娃娃的，等一下打我怎么办嘛，你对小孩子要求好高哦。”
顾清绾：“......”
这种奇怪的被反客为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晃了晃脑袋将奇怪的想法甩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叫人来，不用自己出来的。”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能不能救救他。”
顾清绾看向手中一直没动静的少年问小道童。
小道童拖着两条像胖萝卜一样的腿，啪叽啪叽走了过来，用手嫌弃地扒拉起少年的眼皮。
“还有反应，念在他今日也是因为上了榜才有这一劫，和我道观沾点因果，可以救。”
小道童故作老气横秋，神神叨叨地捻着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