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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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殊一路跟着那道影子追到山门附近，黑沉沉的夜幕下，四周安静地过分，只有寒风在簌簌刮过周遭，她不死心得环顾四周，又闭目以神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半响，她才拧着眉，神色异常凝重地睁开眼睛，“你到底是谁？”
偌大的宗门再感觉不到刚刚那人的气息，显然已经离开了，那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在护山结界下来去自如？
她静静站在原地望着黑沉夜色，眼中思绪缭乱，少顷才旋身而返。
“呱嗒。”
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清绾停下手中玩弄草团子的动作，皱眉望了过去，好巧不巧与有些丧气的九殊对上视线。
二人对视一眼，九殊微微摇了摇头，“和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了。”
几乎是心照不宣的，顾清绾瞬间明白她说的什么，并没有责怪，反倒有些严肃地说道：“那人有些奇怪。”
九殊走到桌子前坐下，将昭黎收入识海内府，也不嫌弃茶水已经凉透，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上，缓解了一下干涩的喉咙，这才问道：“哪里奇怪？”
顾清绾斟酌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说才能道明白，“我能感觉到一开始她分明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但不过短短时间内就像换了一个人，不止周身气息巨变，连神情都判若两人。”
九殊不以为然，“多半是个邪修，练多了旁门左道，性情大变不足为奇。”
顾清绾恍然得点了点头，又道：“这人在我这处碰了钉子，怕是要去祸害旁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九殊也正为这事发愁，但人已经跑了，再想这些也不过是自寻烦恼，“能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你也别想太多了，往后还能遇上再斩草除根就是，天地之大，总不能大海捞针去寻，寻到猴年马月去，徒费功夫。”
顾清绾听罢也沉默下来，她之前想得便是将那人亲手除去，想不到那人手段颇多，虽然对战不敌自己，但逃跑的本事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现在想到可能有人顶了自己的位置被盗取身躯，走上与自己前世相差无几的命运，难免生出愧疚。
但如师姐所言，确实是无甚办法。
次日。
明媚的春光倾洒而下，暖融融的温度让榻上打坐的女子眉眼都不自觉得舒展开，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下一刻眼眸睁开。
她的眼波闪了闪，将眼中那一丝迷蒙散去，活动了一下盘坐了一夜有些僵硬的身躯，步伐轻盈地走出房间。
“啪嗒。”
脚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踩到。
顾清绾疑惑地抬起脚，一张素白的帕子上正明晃晃得印着一个黑鞋印子，“哪里来的帕子啊？”
她捡起来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佩，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玉佩正面刻着一朵美丽的玉簪花，背面则是个凌字。
但现在这块本应该完美无瑕的玉佩竟然碎了一个角，顾清绾大惊失色。
这不会是因为我那一脚碎的吧？
想到那个凌字，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这玉佩的主人是谁，想到那人即使以货物的身份上客船，也没有拿出这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出来抵扣，这物必定对他而言珍贵异常，而现在竟然被自己一脚踩坏了。
她正想着该如何修复才能恢复如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然后是少年有些嘶哑的声音，“顾师姐。”
顾清绾做贼心虚般将手中的玉佩用那块已经脏了的白帕裹好，抓在背后，起身对着少年。
“师弟，好久不见，你变了不少。”她其实还未看清，只是颇为心虚地先发制人。
凌璋却没听出她的敷衍，反倒有些认真问道：“师姐觉得我变了不少？哪里变了？”
顾清绾这才正视眼前的少年，这一看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般，明明只是一年而已，不止长高了不少，身形也不似初见般瘦得皮包骨，虽然还是瘦，但却似一枝韧竹，修直挺拔，眼中也少了灰暗多了生机。
真真是脱胎换骨，若不是那一身标志性的绷带，他不开口，谁能把他与一年前的那个厌世小少年对上呢。
她欣慰地看着他，声音柔和，扬起的笑颜如春日暖阳，“变得更好了。”
顾清绾：“你现在这样很好，看来这一年你过的不错。”
凌璋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心中却是有如甘泉滋润一般清甜，“嗯，还不错。”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声如蚊蚋，“我送给你的生辰贺礼，你可欢喜？”
“啊？”顾清绾懵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欢喜欢喜。”
怕他要自己当场拿出来带上，她马上转移话题，“你大清早来我这处是有什么事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生辰的？我记得我好像没和你提起过才是。”
凌璋仿佛难以启齿，“你和我来就明白了。”
一炷香后。
顾清绾目瞪口呆，指着前方的手指颤颤巍巍，“这是什么？”
凌璋清咳一声，“如你所见，是灵鸽，它们昨天一大早就飞入了这里。”
顾清绾眼前发黑，她当然知道这是灵鸽，但问题是，为什么会这么多！
只见原本花团锦簇，绿树成荫的庭院中，无数洁白的灵鸽四处散落栖息，不时抖动地白翼施展身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而庭院已经被它们糟蹋的不成样子，残花败柳落了一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强盗扫荡过。
而它们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小小的储物袋，也不知道装着什么，突然一只灵鸽直冲冲飞到顾清绾脚下，抬起胖到没边的脖子，上面正挂着一个留音石。
“闺女，生辰吉乐，闹够了就早点回家。”
这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其他灵鸽也抬起脖子。
“闺女，生辰吉乐，这是各种丹药。”
“闺女，生辰吉乐，这是各种服饰。”
顾清绾在这一声声闺女中燥得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地里，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凌璋倒像是经过一天已经习惯了，反过来安慰她，“没事，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事，我和九殊师姐不会说出去的。”
正伪装成腰饰的昊宸：不，是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