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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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十九第一次见师弟这样，明明还带着满身的戾气，身上还沾满了异魔族的血，犹如从血海中淌了一圈的人。
师父就说过，师弟是最适合走无情道的人，他本就性子清冷，不易动情，这大抵是师父说过的最大的笑话，师弟修炼霍忘剑，走的是无情道，不……应当是背道相驰才对，毕竟活了这么些年，闻十九从师弟的眼中读懂了“心疼”两个字。
师弟这般极品，一旦动情，便是一生一世。
“母亲，母亲……”小崽儿失落的看着母亲，眼圈发红，上去就踹了吴平凡好几脚，“你不是说会保护母亲吗？这就是你的保护？你是个没用的爹爹，我不要你了！”
童言无忌，可骄阳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他好不容易接受眼前这个对自己都很冷漠的人是自己的爹爹，结果母亲就为此变成这样。
“怪不得母亲要离开你，在你身边，母亲命都要没了！”
旁人在你身边，会被你克的有命无回，就算是命硬，也是一样。
“崽子，少说两句。”闻十九轻声提醒：“你爹爹已经很拼命了。”
他选的大义就必须有所舍求，但这可不是舍得就能有的。
闻十九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不愿意挺身而出，而是早早就知道了这世间的残酷。
就跟师父当年一样，蓦然发觉他拼了命要守护的一切，不过是一群披着皮的恶人罢了。
魔是魔，人是人，魔的确是魔，但有的人，连魔都不如。
就跟这群老东西一样，居安思危，以为有人挡着就无事发生，事实上，墨沉渊大开杀戒时，连上千岁高龄女修士都不会放过的那种。
骄阳呜咽着不肯开口，只是将母亲的躯体抱在怀里，一只小小的粉色的绒毛鸡，他用脸颊蹭了蹭，眼底的恨意凝结成冰，明渊蹙了下眉头，他如今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孩子莫不是恨上自己的爹爹了？
“我去善后。”闻十九自觉离去，总觉得留下来会被卷入磁场之中，成为被牵连的那一个。
明渊得医术很好，好到具体什么地步呢，那便是他说能活就一定能活，早年花娇娇就伤了筋脉，再加上擅自动用了这种禁忌的术法，原本是大罗神仙都无药可救，不过她在这之前服下过某种药丸，能勉强保她一条小命，代价则是……神志不清。
他将话说到前头，发觉师弟紧珉的薄唇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散发着不一样的眸色，深邃到底，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想回头安慰一下师弟。
师弟眼神深深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花娇娇，拿着剑转身离去。
这会儿明渊才懂，他这个小师弟看着沉稳得很，但其实，涉及到他底线的事，他半点都不会含糊。
药王谷损失惨重到处都是哭嚎声，伴随着谩骂声，孙有权恨的牙痒痒，上来就劈头盖脸骂了吴平凡一顿。
“你是如何解决的？你害的我药王谷众位长老陨落 你难辞其咎！你和那个魔头有什么区别！果真是一丘之貉，你怎么不滚去魔界？！”
孙有权的声音几乎要响彻整个药王谷。
他这番没有厘头的指责以往小师弟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这回却不一样。
吴平凡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干净利落的抽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是他们活该。”
五个字彻底激怒孙有权。
什么叫做活该？他这些长老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日后药王谷的顶梁柱，却莫名其妙就被墨沉渊给杀了，究竟谁才是活该？
“仗势欺人，这就是你们霍忘剑一脉，你们云霄宫的长老吗？”
孙有权的声音刺耳至极，下一秒剑将他额角的鬓发削去一截，吴平凡收剑，转身继续朝前走，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亦或是想杀的人。
孙有权怔住了，那个方向，是莲蕊莲绛母女居住的院子，难不成他是要……
他想要阻止，却听身后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
是闻十九。
“我这师弟看着老老实实地很，可实际上最是记仇，记仇的不行的那种，如今他的爱妻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呢，你说说看，他会不会迁怒整个药王谷？还是说你们谁有自信赢过和墨沉渊能平手的师弟？”
闻十九这话实在有几分道理，孙有权有心想阻止，就是挪不开步子，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提着剑，进了东苑，今日这剑是必须要见血的，该死的人也定然要死去。
骄阳盯着母亲，直到母亲的呼吸平稳，他这才松了口气，趴在榻边盯着师父瞧，他道：“母亲什么时候会醒？”
明渊伸手揉了揉小徒弟的手，低声问：“你还怨着你爹爹吗？”
“不怨。”骄阳道：“但还是很不甘心，明明母亲都做的这么好了，那些人却还是不肯放过母亲，是母亲天生倒霉，命格不好吗？”
明渊手僵了一下，巫修一族一直得天独厚，被上天护佑，花娇娇身具天命火灵根，又有凤血加持，本该是扶摇直上九千里的好命，如今命格会差到这个地步。
无非只有一个可能。
逆天改命。
而改的命，到了小师弟头上。
“你这位母亲，倒是爱惨了你爹爹。”明渊低叹一声。
“不怪你母亲，怪师弟。”明渊也有些倒戈的意思在里头，师父一向随性得很，当年师父就是因为大义，而舍弃了同甘共苦的折颜，为此一人独自在普陀山上百年。
师父一直都很孤独，可……师父也无能为力，小师弟走上了和师父一样的道，舍弃的则是身后的道侣，当然小师弟的性质更严重，他身后还跟着儿子。
明渊只得盼着花娇娇能更早苏醒。
至少赶在小师弟将那群人都杀光之前。
霍忘剑剑气煞气极重，一旦察觉到主人有入魔的迹象，就会无限扩大心魔，是所有剑中最为锋利的一种，同样也是天下第一剑。
这样的美名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事求是。
小师弟这般的性子其实倒是挺难理解，至少明渊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