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行军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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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就在下雪，且瞧这下的越来越大，夜里只怕不会停。
他们这个时候入大雁山里正好能隐藏了踪迹，免得被人发现。
郑氏这一开口，众人都沉默了。
毕竟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子，他们的家在这里，哪里能这般轻易的就离开。
可是不离开不行，就连三弟都说了，他只要去从军了，就让自己带着妻儿和阿言她们进山。
想到当初三弟郑重其事的托付自己的场景，贺林弘哪里还存着什么不舍，一拍大腿直接就定下了，“成，咱们今晚上就走，媳妇你留下帮娇娥收拾收拾，我带着孩子们回家收拾。”
见他这般安排，李娇娥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二哥，二嫂，我们家里的东西不多，三郎在的时候已经搬了一部分进山了，咱们约个时辰一块儿进山里便是。”
你闻言，贺林弘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成，那咱们就亥时在你家门口汇和。”
“好。”李娇娥起身相送。
阿言朝着贺守岁兄弟二人摆了摆手告别。
郑氏则是又在李娇娥身边坐了片刻，临行前，叮嘱李娇娥就算是和杨翠翠夫妻在一块儿也要多留个心眼。
人心隔肚皮，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日后会发生什么。
人往往在利益和生死面前，向来会趋利避害的。
郑氏已经离开了，李娇娥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直到阿言拽着她的手摇晃了几下，她这才莞尔带着阿言进了院子里。
晚饭的时候，家里少了一个人，一大一小对坐着，连吃饭都打不起精神来。
“阿言，多吃一点。”李娇收敛了些许情绪，往孩子碗里夹菜。
阿言看着碗里的鸡腿，也给李娇娥夹了一个，“姐姐，你也多吃点。”
家里养的鸡大多数都被杀了，剩下两只，一公一母，李娇娥打算带去山里，到时候下了蛋给大伙补补身子。
吃完饭，今晚上他们烧了热水灌在水囊里，这才开始收拾着剩下的行囊。
贺三郎衣襟将家里其他的被褥搬到了山里，锅碗瓢盆也都拿了去，只留了李娇娥与阿言日常要用的，所以一番收拾妥当，并没有花费多少时辰。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李娇娥本要吹熄蜡烛，却被阿言给阻拦了。
“姐姐，今天晚上咱们点着油灯睡一会儿可以吗？”因着离约定的时辰还早，阿言根本睡不着，也无心睡。
瞧着小包子鼓着脸颊央求着自个，李娇娥连忙坐到了他的跟前，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身子哄道：“阿言别担心，姐姐会一直守着你的，大黄也在门口看着了，不要怕！”
“我不怕，我就是担心自己睡过头了。”阿言双眸微微闪烁，避开李娇娥的视线。
李娇娥看着他轻笑：“行，咱们阿言长大了一点都不怕，快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姐姐，你说爹爹现在到哪里呢？”
窗户外刮着呼啸的冷风，大雪打在窗户上簌簌作响，小儿的身子不自觉的往被褥里缩了进去。
李娇娥摸了摸阿言的小脑袋，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你爹爹现在在何处，或许他们还在宜安镇上也说不得。”
“真的吗？”阿言的小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李娇娥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能这个时辰去看啊。
“睡吧，阿言！”
黑夜中，漫天大雪依然无法阻挡这些新兵的脚步，李娇娥猜错了，此刻贺林轩等人并没有在宜安镇，而是早就跟随着其他村里的青壮年，一块儿赶往襄州城。
如今带领他们的也并不是吕涛，而是一名从京城里赶来的将士，听说是武状元身边的家侍。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鞋袜都湿透了，脚趾头冻的僵硬无比。
队伍中已经有不少人发出了不满，甚至还想成群结队的留在原地不走了。
贺林轩并背着行囊并没有停留，反倒是踩着那泥泞的雪地一直往前走。
既已从军，就没有回头路可走，若干耽误了行程，留给他们这些人的只有苦头吃罢了。
果不其然，后头队伍里已然传来了呵斥声，甚至能听到马鞭子抽打在空中的响声。
“敢误了去前线的时日，你们一个个也都别想活了。”这话不假，毕竟现在谁也不清楚前线战事如何了。
自家主子接到皇帝的旨意，他原本还替主子感到高兴，终于能得到皇上的中用，在朝中能有一席之地了，可谁曾想，这次的任务居然如此艰巨。
莫说他区区一个家臣死了不算什么，就是这些跟去的人全都战死了，却不能守住防线，只怕这天下的黎民百姓都恐怕要遭殃。
福禄又朝哪几人甩了鞭子，半点没将他们的哀嚎声放在眼中。
其他人见着福禄如此行事儿，哪里还敢再拖沓，紧紧跟随着队伍的步伐，继续顶着寒风向前。
从宜安镇抵达襄州，行车需要五日，骑马得三日，若是步行，遇到暴雪天气，只怕少说也得七八日。
可离他们约定的日子，所剩不过六日。
因此，福禄这才日夜兼程，领着这些人片刻不曾歇息。
与他一块儿行进的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百姓，为了防止有人结伴逃脱，此行征兵皇上还派了一队御林军在前后压着。
只是这些御林军根本就不管事儿，遂只能由福禄来扮黑脸。
行至半夜，大雪已经下的人不能再往前走，前面坐在马背上的御林军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今晚便先暂时在此过夜。
火把将周围照亮，原来他们现下正穿过一处密林，且前方有一座山坳，那山坳虽不能容纳这般多的人，但辟些风雪还是可以的。
御林军翻身下马，提着灯笼渐行渐远，前面的人尚且能跟着那一抹火光，后头的便只能肩挨着肩，脚跟着脚的往前行。
等到了山坳处，早已有人生了火堆，后头的人见此连忙想要聚拢过去，却又被边上的人排挤开来。
遂只能自个想法子度过今晚上。
贺林轩寻了个避风处，将火折子掏出，点燃了干柴，篝火一起，便引来数道目光。
“仁兄，咱们能否一起烤火，我这里有馕饼可以一起吃。”知晓人家生火不容易，易川便将老娘给自己做的馕饼拿了出来。
随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个男子，只不过他们面上有些为难，并不能像易川那样慷慨的将自己的干粮拿出来，毕竟接下去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要走。
谁也不知道前方会是什么在等着他们。
贺林轩借着篝火看了一眼过来的三人，微微颔首，挪了挪位置。
易川立刻爽朗的坐了过去：“仁兄怎么称呼，小弟易川，平阳县人。”
贺林轩本不想同他交谈，不过看着另外两个人还站在那里，遂低声道：“白庙村贺林轩，你们也坐吧。”
那两人听了连忙道谢，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二人的对面。
再看着他俩人拿出来的窝窝头的时候，易川算是知道这二人为何犹豫不决了，原来是干粮不好怕人嫌弃。
“贺大哥，这馕饼咱们一人一半吧。”易川将馕饼取出打算放在篝火上炙烤。
另外两人则是将窝窝头串在棍子上借着火光取暖，看着那馕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过好歹还是忍住了。
他们可没那般脸皮厚的去要吃食。
贺林轩摆手拒绝，从包袱皮里取出一油纸包，里面赫然放着李娇娥给他做的酸菜肉包子。
且当贺林轩将那小锅子取出的时候，三人的眼神顿时都亮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带了这玩意儿。
“贺兄是要烧热水吗，这锅子能否也借我用一用，我可以给你银钱。”易川身上还带了些银子，至于水，这寒冬腊月的，就算是带了也无用，还不如节省些体力，多带些旁的东西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