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汤姨娘的心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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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醒酒汤下肚后，甄寻就清醒了不少，迎靠在床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姨娘，嘴里忍不住嚷嚷着难受。
他越是如此，汤姨娘就越发看不惯他。
少不得又是一通数落。
屏退了房间里伺候的，合上门扉，四下里察看了一番，这才重新落了座位。
甄寻见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蹙了蹙眉头：“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屋里伺候的这些下人们，哪个不是精心挑选的，如何就这般防备着。
汤姨娘伸出纤细的兰花指戳着他的眉心：“寻儿，你可长点心吧，知不知道今晚上你大哥做了什么事情？”
提及甄觅，甄寻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做什么还不是爹默许的，咱们管他如何？”
“你是傻子不成，这甄府可也有你一份，难不成日后你想看着他日后将咱们娘俩赶出府去？”汤姨娘咬牙切齿道。
甄寻压了压身下的枕头，目光中带着些许闪烁：“怎么会，我可是爹的亲儿子。”
甄觅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将自个赶出府去，这于理不合，届时，就算是告到府衙，他自个也能立的住。
汤姨娘挪了挪身下的凳子，压低了声音与自己的儿子低声合计：“今晚上我瞧着似有大事儿发生，甄觅此行从通州回来，整个人大变了样，指不定在谋划着什么，明日娘让人打听打听，你可给我争口气，不许再去吃酒。”
“娘，儿子每日除了吃酒也没旁的事情可干，要不这样，我一边吃酒一边等您的消息，您看成吗？”甄寻笑嘻嘻的与她讨价还价。
殊不知这里头的利害关系。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若不听，将来被赶出甄府，可别怨我就是。”汤姨娘见自己的儿子如同猪油蒙了心，立马冷下脸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爹不日就要再迎娶一位小妾，娘已经年老色衰，你若不长点心，就自个看着办吧！”
说完，甩了帕子径直离开了甄寻的房间。
哐当一声，门扉被重重的阖上。
甄寻望着那被震的簌簌的门板，揉着眉心，朝着外头唤了一声，他的贴身小厮夏竹，立刻推门而入。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夏竹立在榻前，躬身询问。
甄寻打量了他片刻后，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串佛珠递了过去：“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办的好这就赏给你了，办的若是不好，你也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闻言，夏竹立马跪了下去：“但凭公子吩咐。”
“去打听打听今晚上大公子召集府中的人干了什么事情，还有大公子这几日的动向。”甄寻坐起了身子，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旁人都以为自己只会花天酒地，可只有他自个清楚，在这甄府里，只要有甄觅在一日，他就没有表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所有人都收了戒心。
夏竹躬身不敢抬头去看他，但觉手里的这串佛珠分量不轻，“是，奴才定然将此事办好。”
“去吧。”甄寻看着瘦瘦高高的小厮出去后，褪下了满是酒气的衣袍，重新沐浴一番后，将书架上的一本书籍给取了出来。
而这书籍不是旁的，正是甄府这些年来的账册。
甄觅确实有才能，这些年甄府靠着卖冰与贩卖皮毛，药材，零零总总的挣了不少的银钱。
可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听汤姨娘今日的口吻，只怕甄觅寻得了一个大的商机。
书房里。
父子二人对坐着，隔窗下的草丛里传来一阵阵的虫鸣，闹得人心里一阵焦虑。
甄老爷有些不耐烦，这书房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来，整个大变样，就如同面前坐着的大儿一般，扑面而来的压抑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甄老爷端起桌边的一盏茶抿了一口，想要缓解心中的不适。
甄觅多与人打交道，自然看不出他的不适，于是长话短说道：“爹可还记得这几日吃的凉粉？”
“自然是记得！”这凉粉是夏日里不可多得的吃食，况且加了碎冰后更是可口。
甭说十五文一碗，就是一两银子，他也愿花的。
甄觅起身将与李娇娥签的协议递了过去：“这是儿子与那小娘子买下的方子，日后这凉粉便是甄府在通州的独一份。”
闻言，甄老爷握着那方子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心情略平复下来后，就察觉到了甄觅言语里的不妥。
“为何是通州，咱们宜安镇不能卖？”
“这方子不仅仅卖与了我们，还卖给了福来客栈的掌柜！”甄觅缓缓道。
啪的一声。
甄老爷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怒骂：“这小娘子好生狡猾，一道方子竟卖两次，你竟也同意？”
这世上只有独一份的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就像甄府卖冰，哪怕他们家不做旁的生意，就这冰窖也能保府邸里的人吃穿不愁。
“咱这买卖不亏，儿子此次从通州回来，早已打听过，这凉粉在通州独一份，况且通州地广，比宜安镇繁荣不知几何，若咱们在那里开铺子，售卖吃食，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说到此处，甄觅两眼绽放着光芒。
而甄老爷也在他的描述当中似乎看到了未来。
仿佛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此刻就摆在自己的面前一般。
“若此事可行，你且去办，若是现银不够，就到库房里去取。”甄老爷将腰间的一串钥匙给取了下来，十分郑重的交到了甄觅的手上。
甄觅眼中的光芒更亮了，微微躬身朝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一礼：“儿子定不会让您失望。”
甄老爷站起身来，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儿子，拍了拍的肩膀沉声嘱咐：“你也知道，我年岁大了，活不了多少年，操劳的大半辈子，想着剩下的几年好生歇着，府里的事情就一并交给你去办，你也放心，你娘永远是咱们府邸里的女主子，那些人越不过她半分。”
“是，儿子明白了。”甄觅垂首，恭恭敬敬的送了他离开，没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他这个爹确实是老了。
好在，这管家的钥匙终于落到自个的手里了。
只要有自己在一日，其他人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热风拂面，散去了心底里最后一丝丝燥热，甄觅朝着后院的厢房去了。
躲在隔窗下的小厮听到那离开的脚步声，也悄悄的离开了此处。